我以素颜行天边
来源：文艺报 | 徐剑 2017年04月28日07:29
数年前，余行艽野之远，夜寒氧稀，大地皆寂，人耿耿难眠。见书架上有一部明人编《小窗幽记》，拾之夜读，竟不能释手。虽是旧时文人轩窗独倚，拂风兴至，吟花弄月，感命运多舛，遁入空空之短语、格言，竟有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之意境，令余挥之不忘。
余之鲁院老同学孙丽萌君，蛰伏蒙古高原一隅，口吐莲花，酥手华章，佳作不断。然，自7年前文集出版后便悄然无声，不见文脉赓续。再聚首，未见其流露出宏伟计划与抱负。余思忖，或也正逢暮春，落花流水，春去也。人过知天命之年，世间悲欢离合，一切皆已参透，何必要在文坛上拥旄西征，横刀立马，当个山寨女主。后，余乃知，彼已渐染雅痞，喜欢上了收藏，并与一些青年油画家混在一起，泼墨丹青，重彩山河。
丁酉鸡年元宵后，忽一日，孙丽萌邀余等去吃水饺，相见时抛出一语，令余为其文配画之著《我行我素》写一短序。随后，发来出版社样稿，百余幅之多，狂炸乱轰一番。余初不以为然，匆匆翻过，因其短语集多似一盅心灵鸡汤，便搁于案头。晚间，孙丽萌打来电话，询问阅读感受，我支支吾吾，不置臧否。彼秀发冲冠，语调急切，哼！不上心，没有好好读！这可是我三年日志啊，或一事而感，或一物而伤，或一景而悟，或一秋而悲，或一人而哭，或一瞬而怅。决非与那些矫情之作同日而语。话已至此，余不得不认真拜读。
是日，北京天呈哈达蓝。余从玉渊潭暴走，夜归，浴毕。泡一壶六安瓜片，焚一炉檀香，伏案重拾《我行我素》。到底是坊间高人，文字老到、冲淡、空灵，观自在，见佛花开，悟道行空，思他人之未思，感苍生之未感，见哲人之未见，独语心灵，得明人《小窗幽记》真谛。余越读，越入佳境。再观书中插图，画与文可称绝配，完美诠释文意，画搭文之舟，文以画扩容，自然天成，延伸了说文感时悟道之空间和维度。余拍案叫好，打电话问孙丽萌，画作是否据其文而作。彼道，非也，完全是根据画境，截文配图。佳配啊，余感叹道，堪称心有灵犀、文画共鸣啊。孙丽萌在电话那边颇有几分得意，道，彼与多位画家相交十载，几乎成了忘年交。尔辈皆丹青高手，神游漠北，心驰高原，安心作画，每每有新作，一批固定收藏家便趋之而上，不为稻粮谋，盖生活无忧矣。而孙丽萌为其策展，在炎黄艺术馆登场，尔等感激不尽。
始，余对《我行我素》书名不乏微词，以为丽萌君片警出身，作家名世，谦卑之辈，并非疏狂之士。后细想，妙哉！岂有文章觉天下，我以素颜行天边。文与画，若抵我行我素之境，乃天马行空也。
（《我行我素》，孙丽萌著，天津人民出版社2017年4月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