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
二爷回到家里时巳59岁了。他总是低着头,很少跟人说话,瘦瘦的、斑白的头发、满脸的沧桑,一眼看去象70多岁的老人。二爷现在一个人住在我家的偏厦里,10多年前下放时二奶就和他离婚了,带着孩子远嫁到了黑龙江。
慢慢的我和二爷熟悉了,一放学我就跑到二爷屋里玩,二爷也喜欢我,总是用废牛皮纸给我折各种小动物,但他从不用报纸折。有时我好奇地问爹是怎么回事,爹抹了我下头道:“小孩子家不要乱问!”后来我在大人的唠嗑中才听到一些二爷的情况。二爷这辈子真不容易,总是被下放。
二爷这辈子混的、老婆混没了、孩子也混没了。我有点可怜二爷了,二爷到宽心、从不提老婆和孩子的事,天天自娱自乐,小偏厦里摆满了他的折纸作品。
二爷生日那天是双喜临门,政府补发了二爷近20年的工资,二爷高兴、把补发的工资都给了我爹,“我这个年龄了、也不用这么多钱,给家里用吧!” 当时把我爹乐的嘴都咧到腮帮子上了,当晩我爹、我娘为二爷摆上了最隆重的生日酒席,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桌上有这么多好吃的,我现了原型、把个小肚吃了个滚圆。
二爷也很激动、说了很多话、终于把自已喝多了,当我把二爷扶进偏厦、天巳黑了,二爷没有一点睡意,他拉住我的手唠叨着他的过去,“小莹、二爷年轻时也不简单,解放前俺是县长秘书!” 他说着直直地瞅着我,“你知道县长秘书官有多大吗?除了县长应该就是我了!” 他嘿嘿的笑着,听我爹说,二爷是我们老王家最有文化的人,只是年轻时站错了队,给国民党县长当了秘书。
我给二爷倒了一大茶缸子浓茶递了过去,“二爷你当时怎么不当共产党县长的秘书呢?” 二爷愣了愣苦笑了下:“当年、谁也没想到共产党能得天下呀、”二爷说着咕嘟咕嘟地喝了大半缸子茶水,“嗨、那时我要投奔共产党、我现在最小也得干个县长什么地吧?”他两眼通红的傻笑着、猛地拉住我的手,“我啥也没说是不、我啥也没说……呼…呼呼”他靠在被垛上打起了呼噜,我笑着站了起来把棉被从睡死过去的二爷身底下抽出来盖在他身上,关了灯悄悄退出偏厦。刚才还黑黑的天空也不知什么时侯月亮爬了出来、把个夜洗了个瓦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