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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文学梦” ——浅议《花间拾梦》兼评茹儿创作

 | 张建芳  2017年04月19日16:03

套用一句广告语的句式:一个梦想,两个梦想,三个梦想,千万人的梦想,文学梦,梦之难……如果把这句话放在20世纪80年代初,恐怕正是当时社会热潮的真实反映呢。彼时,《收获》、《当代》之类的文学刊物销量惊人,《人生》、《新星》等文学书籍影响巨大,路遥、刘心武等文学人物家喻户晓——全社会的“文学热”几乎成了那个时代的重要特征和标志之一。

因此,在那个时候,成千上万的年轻人追求“文学梦”就毫不奇怪了。其表现形式可谓形形色色,林林总总。30多年过去以后,昔日的“文学青年”中,除极少数幸运儿成为专业作家,绝大多数人都将此一爱好“深藏”,开始了各自不同的职业人生,现在已经步入中老年。

机缘巧合,在这个春天里,我读到了《花间拾梦》这本由雍桦、茹儿、叶子、韦童儿、慕山五位作者共同完成的文学作品合集,不经意间重温了久违的“文学梦”。这五位作者都是北京市石景山区作协会员,都是女性。除此之外,年龄、职业等都不相同。全书按照创作体裁分为四部分:破茧成蝶(小说)、美人迟暮(散文)、醉雨如歌(诗歌)、觅古怀香(古体诗)。

在本书的小说部分,石景山区作家茹儿有5篇“上榜”,分别是——

《小舅》:第一人称写作者的小舅其人,是个大孝子;

《剪指甲》:写作者的一个小学生给作者的“情感反馈”;

《花姐》:主角是作者的前教师同事;

《村里的女人》:顾名思义,是作者家乡的一组群像;

《那些校长们》:是写作者曾经任教的各个小学校长们的“风采”。

坦率地讲,在这五篇之中,笔者以为只有《花姐》一篇,“虚构性”,或者说故事性最强,勉强可以算作小说。其余四篇,基本上都可以算作是平铺直叙的散文作品。其中“校长们”一篇,尚有拼凑之嫌,(虽然这些校长各有特色,作为人物原型我个人很喜欢)最后一位校长的描写,更像是“通讯报道”。

而在本书的散文部分,共选取19篇,其中茹儿一人就有14篇,可以称作是个人作品专辑了。她的散文以写人记事为主,写作对象都是作者身边的人物:村里的女人、学校的同事和学生、以及作者的那位朴实的老公

事实上,我看茹儿散文的最大艺术特色就是平实朴素。但平实并非没有艺术效果,朴素更不是寒碜。恰恰相反,这些看似普通的作品,在我看来却相当令人感动。村里女人的或贤惠或善良或泼辣,同事们的或聪明或热情或庸俗,学生们的或可爱或机灵或呆萌,都给读者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读到茹儿用朴素的语言,真挚的情感去赞美她那位工人出身的平凡老公的时候,我就像亲眼看到了这样一个典型的传统的中国好丈夫。表面上,他们不高调不张扬不浪漫,其实最敢于担当,最热爱生活,最体贴家人。鲁迅先生曾说,中国从来就有为民请命的人……他们是中国的脊梁……那么我要说,茹儿笔下的爱人,这个包揽了家务,喜欢做饭给家人,然后在一旁满足地看的,平凡而伟大的中国式丈夫、中国式父亲,就是中国家庭的脊梁。

在中国千年的沧桑,百年的动荡中,自然不乏一呼百应,抛家舍业的英雄人物,或者才华横溢的行业精英,他们为推动社会进步做出了贡献,也得到了人们的颂扬。被文人墨客渲染的五彩斑斓,甚至到了不讲道理的地步,随便举个例子,比如那位在异域杀妻的诗人,多少人为他辩护和掩饰啊。直到《三联生活周刊》的记者土摩托先生,在最近的游记文章里,才还原了对方是个杀人犯的事实……

然而,那些绝大多数沉默的、平庸的、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只愿意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的中国男人们,他们的奉献、他们的牺牲、他们的人生,就没有意义吗?就不值得赞美吗?

我上学时读过冯骥才一篇小说,题目很直白,叫做《感谢生活》,写一个美术家的成长历程。读了茹儿的散文,我觉得她的文学修养不见得有多高,文字也欠打磨。但是难能可贵的是,作为教师的她,有一双发现生活、发现真善美的眼睛。这是很多“文笔”好的人不一定具备的。

这些散文中,有几篇,如《草》、《希望花》等,是“写景”的,并因此进行了一番“哲学思辨”。我觉得,这并非她的强项。描写大自然,万物,山川,从而思考人生、宇宙,终极关怀,要写好这样的文字,需要大量的知识储备或独特人生阅历及感悟能力,普通人力有不逮,最后都弄成了似是而非的心灵鸡汤,意义不大。

在本书的《后记》里,五位作者写道:“文学,对我们来说,原本是一个遥远而美丽的梦……希望,我们的作品能和更多的人引发共鸣。在这条路上,我们将深怀一颗对文学的虔诚热爱卑微之心,义无反顾地前行!”写的好!

假如把文学比作一个美人,则文学梦,梦之难……以至于大多数人一生追求而不可得,这似乎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正像作家史铁生在他的小说《命若琴弦》里写的那样,只要我们拉紧了,拨动了,生命才有了意义。追梦本身,过程的价值要大于结果。因此,恭贺五位作者出版了你们的文学作品集《花间拾梦》,这是你们追梦路上的一块里程碑。前路无限风光,有待你们去探索,祝好运。

最后,我想起了宋人苏轼在《石苍舒醉墨堂》里的一句诗: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苏东坡的意思其实有正话反说的意思。如果将这首诗里的识字和书法,都看成是文学,也可以如法炮制。和文学没有缘的人,可以生活的很好,而文学少年青年中老年们,有时候难免会因此多愁善感,因此瞻前顾后,甚至因此命运多舛。所以说,“人生识字忧患始”,也是个真实写照呢。

另外,在文学创作方面,还有一句,就是鲁迅的“人生始字糊涂始”,在这篇文章里,周树人先生写道——说是白话文应该“明白如话”,已经要算唱厌了的老调了,但其实,现在的许多白话文却连“明白如话”也没有做到。倘要明白,我以为第一是在作者先把似识非识的字放弃,从活人的嘴上,采取有生命的词汇,搬到纸上来;也就是学学孩子,只说些自己的确能懂的话。

所以,人生识字忧患始——一句戏谑的吐槽;人生始字糊涂始——一句善意的提醒。就将它们送给包括《花间拾梦》五位作者在内的依然做文学梦的人们,让我们以此共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