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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薪火相传——鲁院第三十二届高研班学员在开学典礼上的发言

来源:文艺报 |   2017年04月14日07:06

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

□董夏青青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讲到,“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一旦离开人民,文艺就会变成无根的浮萍、无病的呻吟、无魂的躯壳。”正是生活里随处遇见的人,彼时无意说出的话,给了文字成形的契机。

10年前的夏天,我陪原新疆军区文化部部长,到和田收集他长篇小说的写作素材,在墨玉县,正好赶上和田200年一遇的大洪水,连接乡跟乡的土路全冲断了。我跟部长说,“您80岁了,我自己游泳也不行,保护不了您,咱还是回吧。”部长气得不行,说:“洪水不也是素材吗?你连我一个老头子都不如,还吃得了这碗饭?”

那回跟部长跑了半个多月,感觉就像大马带小马过河。老一辈作家,将他们的文学精神和写作心得教给我这样的后辈,希望我们经过历练,终有所得。他们在前方拓荒,我们在后头赶路。试想,如果没有孙犁的《荷花淀》开先河,没有徐怀中的《西线轶事》奠基础,人们怎会知道还可凭诗性的文字打量战争与军人,让英雄走入人心?可见文学需要传统的承继,需要学习。

精神的光照

□周如钢

20年前我来过北京,在朝阳区和通州区交界的一条小巷子里,从事着与刀具、木头为伍的营生。那时,我的脑子里闪现的是忽明忽灭的“文学艺术”,而我稚嫩又青春的手上却刻满了与“艺术”不相干的老茧,那是用木雕换取的生存记号和生存方式,远非今人所谓的“木雕艺术”。

我没有参加过中考、高考,自然,我也没有上过高中和大学,所以,我一度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永远与文学无缘,与课堂无缘了。因贫困,在初中毕业后,我做过木雕、织过布,摆过地摊、教过书,为生计,为生存,颠沛流离,漂泊流浪,文学既是埋在我心底的种子,更是远在天际的星辰,想着念着,却永远距我于千里之外。而今天开始,我却可以在神圣的文学殿堂里接受文学知识的学习和熏陶——梦想照亮了现实。

所有生活的过往,精彩或颓废,斑斓或不堪,都是我小说创作的源泉。文学根植于生活,在时代的滚滚洪流面前,在社会的日新月异面前,生活用她独特而丰满的汁液渗进我们身心的每个角落,点点滴滴都是纷繁复杂的世间万象,丝丝缕缕都是葳蕤生姿的“人间词话”。在繁复无垠、勃勃生机的生活图景里,我们惟有沉潜下来,与泥土同芬芳,与草木共生长,用满腔的热情和冷静的笔触,记录下这个不一样的时代和这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感谢文学给予我们的精神光照和情感润泽。是文学让我们对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还怀着深厚的感情;是文学让我们对这个既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还怀着美好的想象;是文学给了我们孤独中的慰藉;是文学给了我们喧嚣中的宁静。在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在这个春暖花开的3月,让我们一起从这里出发,努力学习,珍惜时间,写出更多生命的礼赞,更多时代的绚烂。

摸索前行

□雍 措

在我来的时候,我的家乡正是雪花飘扬、严寒覆盖。我离开的脚印遗留在凹村的小路上,深深浅浅,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路,回看,就如同我走过的人生。

凹村是我生活的村子,它让我成长,赋予我丰富的人生。它给予我血肉般的实在感,让我不再像没有故乡的人,无根、流离。

目前,我的小说、散文创作都源自凹村,现实中的凹村坐落在半山腰,偏僻、封闭。凹村人有自己的语言,但没有自己的文字。凹村处在藏、羌、汉结合地,长时间的杂居生活,使凹村的风俗、生活方式和其他地方有所不同。独特的文化背景,让这里凸显出一种混沌的美。

凹村是我精神世界里的故土。在凹村,我是第一个接触文学创作的人。有时,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打着《凹村》的幌子,来满足自己的写作欲望。深深的愧疚,让我见着每一个凹村人,每一样凹村的事物,都怀着歉意。在我的文字里,他们是一个个帮助我完成文学作品的人。在每一篇作品里,我把自己当成是凹村最大的人物,我主宰着凹村人的命运,他们却一无所知。

现在的我,还跌跌撞撞地在文学的道路上摸索前行,甚至自己的创作都还处在不稳定的情况下,能来到这里,是鲁院给我的最大鼓励。

凹村是我创作的根据地,这次鲁院的学习,是我凹村系列创作的照明灯。我会像爱我的凹村一样珍爱这里。4个月的时间,并不会很长,时间有脚,我的爱将附在时间的影子里,慢慢行走,细细品味这难得的好时光。

来之不易的缘分

□唐荣尧

我想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是在陇山北稍西段的宁夏西吉县城郊。那里是被左宗棠誉为“苦脊甲天下”、被联合国粮食署的官员于1960年代许为“最不适宜人类居住地区之一”的西海固地区。一个1969年出生的残疾农民,青年时代就喜欢诗歌,但不知道怎样投稿,便用毛笔字一笔一画地将自己的诗歌写在白纸上,等到过年时,他像一个敬业的编辑,将这些作品精选出来,把自家的门板卸下来,用浆糊贴好,一瘸一拐地背着门板到县城的繁华地段,向城里人展示自己的作品。再后来,他将这些诗作贴在自家的墙壁上,几间房子的墙上全贴满了诗,像守候自己的庄稼一样,他一直守候这些诗作。7年前,我们相遇后,我资助他建了一座乡村图书馆,他如今依然写着诗歌,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传递着书香。这个残疾的回族农民叫马建国,铁凝主席曾经到他家去过!

第二个故事是,在陇山南稍西麓的甘肃华亭县一个叫雷家沟的乡村。我走进一户农家,女主人的丈夫去世了,惟一的儿子考上学在县城教书。她现在依然种地,当年儿子苦读于煤油灯下的房子被她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简陋的一个小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儿子当年的课本和文学书籍,尤其是他儿子在县城读书时连续3年订阅的《诗刊》《星星诗刊》。得知我也曾是一位诗人时,她热心地给我燃起了炉火,找来邻居帮忙,给我特意做了一道工序繁杂、但香美无比的洋芋搅团。她骄傲地告诉我,她不识字,看不懂儿子写的诗,虽然儿子贫穷得娶不起一个城里的姑娘,最后找的是村里的一个姑娘,每到周末儿子就来乡下帮她和儿媳妇种地。那是虽然只有30公里,但却崎岖沟深的山路。但儿子一回来,村里的同龄人几乎都来帮儿子种地,都是帮着儿子干完活才去忙自己家的事情。她和那些村民都认为,一个诗人就是上天派来不能干农活的人。

和他们相比,能从遥远的西北来到这里深造,我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幸运的人,这种幸运的背后,是我内心的不踏实。

这将促使我更加谦逊地聆听于每堂课中,让我更加坦诚而认真地和每位同学交往,也让我更加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缘分。同时,我也在此诚挚地希望各位同学,让鲁院的这段岁月,因为我们的学习、交流,而成为我们各自生命里的黄金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