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荠菜香
第一次见到荠菜是九十年代的一个初春,班上的同事喊我:“去拔荠菜啊,东边地里荠菜都出来了。”几个人,绕过一条河,来到一片麦田里,在青绿的麦苗间隙里,仔细找寻着。风细细地吹着,泥土的土腥味和野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让人感到久违的踏实。这个时候冒出来的野草多数是野麦蒿,荠菜不是很多,零零星星的散落在田埂上和麦陇间,还有沟边河沿上。它们纤细的腰身,单眉细眼的在春风里笑意吟吟,惹人怜爱,我们欢快地跳来跳去,就像小时候在田野里一样,蹲下来,一棵一棵小心地挖,连根须也舍不得扔掉。那种寻找和发现的欣喜总是让人欲罢不能、兴奋不已。
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满载而归。回到家,摘去老叶,洗净淋干,然后切的细碎,配以佐料调成馅,合面,擀成一张圆圆的面皮,把鲜绿的菜馅均匀的摊在上面,取一枚鸡蛋打散,再将一张同样大小的面皮盖在上面,仔细摁压边缘,然后放进提前预热好的熬子上,反正烙出细碎的花来,就可以出锅了。这时候荠菜的香味儿早就飘了出来,碧绿碧绿的馅,薄薄的皮,热气升腾着,咬一口,鲜嫩无比,清香绕齿,春天的味道就全在舌尖上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才认识到荠菜的妙处。有着苜蓿的清香,不腻,百吃不厌。从此每年到了春天就会惦记着荠菜,这味蕾上的春天,总是让人念念不忘。近几年,由于人们注重饮食文化,原来倍受冷落的野菜却成了热衷的抢手货,于是大棚种植的荠菜一年四季都可以随时随地的吃到。也曾禁不住诱惑,买回去一吃,味道却是天壤之别。没有一点清香,可能是缺少了季节的变换,得不到充足的日光和风头,就像是大棚的韭菜一样,寡淡无味,失去了最初的那份本真。
老家的菜园里,老人特意种植了一畦荠菜,不施化肥,不打农药,自生自长,每次回家都要饱餐一顿大自然的风味。和婆婆一起合面,擀皮,包饺子,可以加肉末,也可以和鸡蛋或者虾仁调成美味的馅,等到白白胖胖的水饺在锅里沸腾,就像是一只只浮在水里的鸭宝宝,生动极了。饺子端上来,个个饱满,馅绿皮白,香润爽口。满屋子的清香,一缕一缕的,诱惑着味蕾,这是春天里的第一抹新绿。就着香醋香油蒜蓉,一家人便热火朝天地吃起来了。爱喝酒的来一杯白酒,也不用下酒菜,“饺子酒,越吃越有,” 一会儿功夫就风卷残云、一扫而光。酒足饭饱,真过瘾!
有多久没有去田野里挖荠菜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走到麦田里去望一缕春风了?无谓的忙碌,让我们很少有闲情逸致去触摸一种返璞归真的情怀了。又是初春了,地里的荠菜都长出来了吧,家里的荠菜也可以吃了吧。抽个时间,回家看看,陪着老人,一边挖荠菜,一边唠家常,这俗世里的欢喜,总是让人无限眷恋。
作者:莲韵,原名崔爱华,著有文集一套,《做一朵凡花,优雅独芳华》《等你,是一树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