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屋的林海
夜幕,静静地笼着小村。
夜,挺静的。最起码在阿树看来是这样,她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低垂着头。灼烫的红印却烙得她眼泪嗒嗒地掉。顺着干裂的口子,有点疼,跌落在地上,揉碎在心里。
她抿抿唇,抬头望望,黑蒙蒙的,又低下了头。
阿树是没有母亲的,她不知道。村头的疯老太成天嘟囔:阿树生的那天,他爹准备了个香火盆。她生的那刻,便被一把夺过。他爹捧着她,看了看。却将她一头摁在灰里,死死地,狠狠地。床上的女人瞪大眼睛,像疯了似的,跑下来,不停捶打着她男人的手臂。男人一脚过去,女人倒地。
可她不罢休,她望见盆中的孩子,丑的那么可爱。她抹了抹泪,一下子爬了起来,猛地咬过去,咬中男人的手臂 ,男人疼了,吼着,你这条疯狗,疯了。女人不管,就那么死死地,不松口。
男人咬了咬牙,松开了孩子的头。转过来一个劲地擂着女人的。可这个平日里的下贱胚子,竟那么有劲,咬着他,不松口。男人急了,一脚过去,踹中肚子。女人蜷缩在地,一动不动了。男人看了看胳膊,啐了一口,出了屋。
孩子醒了,哭了出来,一会了停了。鼻子和前额的香灰,让她看起来像只刚啄过泥的小鹅。可她弯曲的小手,伸缩着,摸索着,在地上。又似在往下试探着。
疯婆子讲着笑着,仿佛讲个笑话。阿树点点头,摸了摸,一条条肿胀发红的伤,回去了,这个故事她听多了,便不在意了。望着她,一瘸一拐的样子,老婆子只是咯咯地笑。这些肿胀的伤痕,会结疤,会发硬,却会像一条条脉络延伸着。她像棵树,在找她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