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海拾珠泛金光 ——简论王金海作品集《奠基礼》
王金海先生是我的文学前辈,与之相识有一、二十年的历史矣。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就拜读过他的一些文学作品,接触过他主编的《赤壁文艺》杂志。及至在黄冈工作,因所在报社与他近在咫尺,便经常有机会亲聆其教诲与鼓励,对其人其事也逐渐熟悉起来。王金海先生军旅出身,热情、豪爽,待人和蔼、诚恳,虽是官场中人,却嫉恶如仇、爱憎分明,遇事公道持正,尤其是推贤荐能,甘当伯乐,往往为人所称道。他是一位“老文化”,对于群众文化他熬毕生心血,换来了桃李芬芳,满园飘香。正待他喜摘硕果之时,却功成身退,悄然淡出文化舞台,但他退而不休,躬耕于方寸之间,遨游于书海之上,殊不知其晚年竟是陶然自得、其乐融融也!如今,金海先生将其诗文作品结集一册,洋洋洒洒二十余万言,名曰:奠基礼,可谓奠文化之基,奠文学之基也。大著付梓之际,嘱余为序,他不重名家偏亲晚辈,令我辈羞愧难当,诚惶诚恐之至。但他出书的愿望,我知之甚早,且其发表于《赤壁》杂志上的诗文作品,我有幸是第一读者,其中不乏名篇佳作。欣羡之余,总感觉金海先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其创作热情尤为难能可贵,如不把学习与欣赏其作品的心得、感慨奉献与诸君,也恐有违作家与读者的“道”了。
金海先生早年投笔从戎,在革命的熔炉中锻造了坚强的意志和火热的激情,在部队他是一位战士歌手,歌唱祖国,歌唱社会主义沸腾的建设生活。他在诗歌《别梦小北山》里写出了少年求学的艰辛历程,写出了青春的迷惘与苦涩,奋斗与困惑,坚定与崇高,反映出特定历史年代的青年们闪耀着革命理想主义的灼灼光芒,热情赞颂了他们对革命事业的执著追求和坚定斗志。“沉重的担子‖却压不垮带血的双肩‖求学的忍耐‖把青春脸蛋凿成雕塑般的皱折‖成才的坚强‖把成长的脊梁削得比刀背还坚”。铿锵有力的质朴语言,写出了理想的翅膀起飞时的沉着与豪迈,也表明了诗人对美丽往昔的深情依恋与眷顾,因为这里是他们曾经的人生起跑线!
歌唱祖国,歌唱祖国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和艰辛历程,歌唱各族人民的团结与奋斗,是王金海先生创作的一批政治抒情诗、诗词、歌词的共同主题。他写抗击“非典”的伟大胜利,“每当国难狼烟升起的时刻‖中国人心就风起云涌般地集合‖亿万双心灵里的眼睛聚焦在一起‖亿万颗眼睛中的心灵风火焦灼‖(《人心集合的中国》),他紧紧抓住“人心集合”这个诗眼,抒写了中华民族巨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他痛悼汶川大地震中死难的人群,哭废墟上的花瓣,“心肝宝贝‖ 你说过‖ 你是勇敢的小孩‖勇敢的小孩从不受人欺负‖奈何桥也奈你何”。低徊婉转、如泣如诉的诗句,仿佛一位年轻母亲的娓娓而谈。读之闻之,谁不潸然泪下,肝肠寸断?他写站在圆明园虚墟上的深思与愤慨,用十分沉痛、低缓的语调,描写自己的满腔悲愤与耻辱:“残阳如血‖ 落日熔金‖断垣残壁‖血光淋淋‖ 这里的万国林园‖ 成一片焦土‖ 这里的江南之春‖处处花木凋零 ‖片片烟熏火燎‖ 这里的宫女粉黛‖个个玉碎粉身。”行行诗句喷射着一团团怒火,跳跃着激烈的爱国主义情愫。当中国申奥成功的消息传来时,诗人激情澎湃,“喜讯卷走惊雷‖在心空中隆重而深远‖捷报点燃火炮‖引爆了情感的油库轰轰烈烈。”诗人的欣慰、快乐、自豪与人群的狂欢联结在一起,表现了中华民族伟大的团结力量。由于文字精练、质朴,感情真挚充沛,一扫传统政治抒情诗的拖沓、冗长之风,王金海先生这首《北京梦圆的时候》已成为脍炙人口的现代诗篇。
他的政治抒情诗以滚烫朴实的语言,火热的激情,表达了浓烈的爱国主义情感,如现代诗《爱国千古谣》以精短、素朴的歌谣体,写出了对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深切怀念与赞颂;诗歌《三八寄风流》以一组中华诗词,讴歌了民族女杰秋瑾、巾帼领袖人物宋庆龄、革命女英雄刘胡兰、代表着中华民族精神的中国女排。每首诗词均意境开阔,文辞简约而有韵致,虽各自独立成篇,却以“三八女杰”串珠连线,主题鲜明突出,激人奋进向上。其歌词《风骨颂》、《放牛小唱》、《年味在哪里》、《农民文化广场之歌》是作者尝试民歌体诗歌创作的成功样本,继承了阮章竞、贺敬之、郭小川等老一辈诗人的创作方法与语言模式,是王金海先生“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文艺走向大众化的又一次理论实践。
王金海的诗歌语言清新、隽永,不少诗篇讲究炼词炼句,意境开阔、雄浑,感情激越充沛,想象力丰富,大多读来朗朗上口,富于韵律,感染力强,如《父亲印象》、《惊蛰浴春图》、《庐山雾梦》、《牵挂》、《风筝摇春》、《红双喜字的神韵》等诗篇,均是写得神采飞扬、颇见诗人功力的佳作。他几乎妙语连珠,随处可拾,如“每每桌上洒下一粒米饭‖父亲就随手拈起‖种在他的口里‖发芽在我的心里”,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位热爱劳动、珍惜粮食的父亲形象, 读者的教育意义不言自明;“黄牯牛埋头‖啃读着诗句……”,“行行诗句‖喂肥了‖一肚骠悍”(《惊蛰浴春图》),这么美妙精彩的诗句,想不到竟然描画的是一幅农村春耕图。在诗歌《牵挂》中,诗人一咏三叹,婉转回环地反复揭示了“牵挂”的丰富内涵与深刻意义。且看他朗然吟道:“有了牵挂‖就像心上爬上一只小蚁‖稍有动静‖就钻心地痛痒”,“有了牵挂‖就像黄金上星戈 ‖丝毫的倾斜‖准心就难得平衡”,“有了牵挂‖就是期待‖勾拨古筝调好的弦‖从遥远的深山里‖淌出淙淙流响的山泉”。这些诗句,比喻贴切、精当,想象大胆、奇特,感情细腻、真挚,缠缠绵绵,反复咏叹,意思层层递进,读来朗朗有声,形象感人,令人经久难忘。
如果说王金海的诗歌创作是从中国古典文学和民歌上汲取了丰厚的营养,从而使其诗歌作品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火热的革命激情,注重意境美和奔放、悠扬、高昂的内在韵律,文字简朴活泼,读之如清风流韵,如山泉淙淙淌过山涧,澹澹荡荡地泻进心肺;那么,近年来他在散文创作上喜获丰收与他的淡泊生活、文人性情密不可分,与他对社会和自然的细致观察和深刻思考有关。
书集《奠基礼》收录了作者创作的散文随笔40余篇,基本上能够反映王金海文学创作的倾向和特色,这是他多年来勤奋笔耕,孜孜求索的艺术结晶。
首先,是他的散文创作涉猎题材广泛,内容丰富多彩。在众多的文学样式中,只有散文的表现形式活泼灵动,遵循“形散而神不散”的规律。生活中的所思所感,社会上的焦点热点问题,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里闾趣闻、家庭琐事,他都不拘一格,信手拈来,却又写得形神丰满,妙趣横生,给人启迪和感悟。如《快活鸟回荡在五月的天空》,写亲情的甜蜜和快乐,通篇以鸟喻人,通过鸟的欢快反衬亲人团聚时的美好和睦,其中对小孙子归来时细腻、逼真的生动描写,让人倍感真切、自然,既能享受悠美的文字,又能感受生活的情趣美。
其次,王金海的散文大多数文字优美、简炼,瑰丽多姿,有一种内在的音韵美、意境美,既讲究文章的章法结构,注重均衡和谐的美,又注重在词句的锤炼上下功夫,惯用多种修辞手段和表现方法,精妙的章句在书集中比比皆是。壁如其一批游记,除刻意山川景物的描绘之外,还抓住了不同地域的人文环境与游乐的情趣来写,使游记作品精美、活泼而不呆板、俗气,显示出作者不同凡响的品位与生活情趣。如《雪霁五台山》一文,作者用生动传神之笔,描绘了佛教圣地五台山雪后初晴的瑰丽景色。虽然仅仅千余字的短文,没有太多的容量,却把天台山写得姿态横生,气象万千,这与作者比较高超的驾驭文字的能力有关。《别了,小三峡》、《雷池三月》、《湘江走笔》、《海棠依旧》、《啊,绝色的云柔软的云》,均以各自不同的笔法描绘了不同地域环境的独特景色与人文精神,热情地抒发了作者对祖国大好河山的无限热爱和赞美之情,表现了他对红色革命圣地韶山、西柏坡的崇拜与敬仰之情,以及对革命的薪火代代相传的无限向往。在这些篇什中,显示出作者独特的观察能力和精细入微的感受能力。他观察事物感官灵敏、快捷,充分调动了各种感官的功能,同时善于联想、比拟,展开丰富的想象。写景状物,往往熔铸了他浓厚的主观情志,因而他笔下的景物栩栩如生,摇曳 多姿,让人犹如身临其境,记忆犹新。
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独特的心理感受,以及善于张开想象的翅膀,因而使王全海的散文创作取得了与众不同的创作水准。《女人塘》、《耳鼓里的春天》、《晴雪、雪情》、《心中收藏琉璃厂》、《香樟落红赋》、《湘江走笔》等篇章,代表了他这方面的主要成就。比如一口农村极为普通常见的池塘,作者却写得有声有色,富于传奇色彩。他既精美雅致地状写了女人塘的方位环境,又从女人塘的名字由来展开历史的联想,写出了18位壮士英勇抗日的悲壮故事,使这篇散文有了更深刻丰富的内涵。《耳鼓里的春天》更以独特的视角,把赤壁山的景物写得瑰丽多姿,犹如淡雅天然的风情画、风景画。他那种细腻、真切、物我两忘的心理感受,是与他淡泊名利、心如止水的平静心态有关。《香樟落红赋》以物喻人,寄托了他的理想和高洁、优雅的人生追求,《心中收藏琉璃厂》揭示了他对传统文化的忧患意识。这些作品大多清丽、流畅,犹如行云流水,发抒的感情真挚自然,打上了厚重的主观烙印,为读者展开丰富的想象也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他的文章不仅词句优美、精炼,构思精巧,布局谋篇极有章法,而且内容广博而不杂乱,收放自如,引用古诗词或名言警句仿佛信手拈来,恰到好处,为其增加了浓厚的文学色彩。注重意境美和音韵的和谐,既有很强的文学性、知识性,又不乏生活的情趣美,是王金海散文创作独特的追求。
集子中以“记忆钩沉”为题的一组小说,反映了王金海对现实生活的深沉思考与心灵反省,尤其是对历史岁月的鸟瞰式回顾,如《大水杪的童年》,沉痛地描述了水灾祸患的苦难童年,既写出了亲人间的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又塑造了一位勤劳、朴实、舍已救人的渔民形象。《风雨龙舟》用散文化的笔法描写了狂风暴雨恣肆横行的洪水季节,熟谙水性,善于驾驭龙舟的柳汝舟,在千钧一发之际,舍死忘生地抢救险情,从而团结了群众的巨大力量,使龙舟负载了更多的文化内涵,那就是几千年来中国普通农民身上那种不畏强暴艰险的坚定斗志和大义凛然、舍己为人的自我牺牲精神。
金海先生热爱生活,热爱文化事业,豁达乐观,淡泊心志,追求一种高雅、恬淡的人生之境。不管是在繁忙的公务之余,还是御任后宽余轻松的时间里,他总是意气豪发,激情满怀,挥毫泼墨,文思如涌,到处翰墨飘香,芬芳满园。欣逢祖国六十华诞,大著《奠基礼》及时问世,将为读者带来许多欣慰和智慧的启迪。衷心祝愿金海先生创作获得更大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