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
今年是猴年,我属猴,是我的本命年。按农历纪年,已经走过了一个轮回。回首60年的人生路,是一条铺满鲜花的道、阳光明媚、雨露充沛,虽然也遇到过坎坷,但得到了人间真爱,我感觉非常幸福。我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我见证了祖国快速发展的几十年,我们的祖国一天比一天强大。
回首往事,要说、要写的东西太多了,记忆的闸门一打开,就如同黄浦江开闸,泼涛汹涌。只是话题太多,无从下手。
今天10岁的外孙女儿做作业,用电脑演算,我想,一定是百分之百正确。现在的孩子们的学习用具也太多了,也忒高级了,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好多学习用品,我都叫不上名,有时候外孙女就说:“佬爷,这你还不知道,你们没用过呀?”我告诉孩子:“我不但没用过,好多东西我都不认识,我们上学的时候国民经济刚从困难边缘走出来,物资相当匮乏,不用说那么多高科技的学习用品,一个像样的书包想都不敢想。”回想一下我上学时候的学习用品,真的可以写篇小说。
我上学的时候没有书包,母亲用一条旧毛巾缝一个口袋,那个口袋我用了3年,其实也简单,口袋里除了语文算术两本课本外,就是一支铅笔,橡皮都没有,写错了字是用将手指头舔上点唾液,一蹭一个大黑圈子。书包还有一个特别的东西,一个手指长的细竹杆,是当铅笔太短,手握不住了,将铅笔头垫块纸片插竹杆里继续用。一直到实在用没了为止。再看看今天的孩子们,上学的第一天,背的就是名牌双肩背带书包,书包里甚至有进口的文具盒,全自动削笔器,还有什么涂字灵?好多种东西我不认识,真为现在的孩子们自豪。
我小时候做题老师也让我们演算,由于没有演算纸,我们常常是在脚底下放一个小树棍,教室的地面是土的,是我们不花钱的演算纸。用小木棍在地面上一划拉就是一大片,可苦了老师,一年不知道垫几次地。
小学4年级用钢笔了,那个年代用的钢笔可不是现在的自来水笔,我们用的是醮水钢笔,一个木质的笔杆,一头粗,一头细,粗头有一能膨胀的卡子,将一钢笔尖插入,醮墨水就能写字了。这种笔便宜,但不安全、卫生,稍不注意就弄一手的墨水,每天教室里都有弄倒墨水瓶的,衣服上、鞋上洒上墨水感觉非常正常。那个时候我们也演算,但多是在手上,手心、手背都划拉得花里胡哨。用钢笔往手心上写字,很痒痒,还不清楚,但我们完成了演算的过程。上课时候手上花里胡哨,下课洗一下,再上课照样往上写。
小学4年级,我们接触到了当时认为最简单先进的算术工具——算盘子,学名珠算。现在说起算盘子可能好多孩子都不认识,在当时算盘可是让我们开阔了眼界,学校有专门的老师教珠算,现在想想,那位老师可是珠算高人,他曾多次给我们演示珠算方便快捷的功能。出一组算术四则混合运算,我们用笔算还没做几个题,他那边已经做完了,真让人敬佩。从那个时候起,我曾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珠算,特别是老师要教我们心算,将我们带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只是不巧,教我们心算的老师没教几天就调走了,我们的心算没学成。但珠算的一般计算方法还是从别的老师那儿学到手了。会珠算在我参加工作的那一年,第一次去粮库领粮食的时候露过一手,让粮库的工作人员从那天起对我刮目相看。
其实事情的经过很简单:第一次去粮库买粮,天快黑了,着急回家,还有几十里山路,两位服务员正在对账,手中的小票打了好几遍都对不上,我说“我给你们打一遍怎么样”?年龄大的人说“你行吗”?我说“试试吧!”服务员看我很年轻,半信半疑地将小票递给了我,也许是平日喜欢玩算盘,那天打一遍就对上了,服务员说了好几遍“谢谢”!我是在笑脸的相伴下买的粮。
查了下资料,发现对算盘的评价很高:以算盘为工具进行数字计算被誉为中国的第五大发明,中国是算盘的故乡。
经国务院批准,算盘为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还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政府间委员会列入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如今由于计算机的普及,算盘已经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但算盘的历史功绩不可磨灭。
近日下乡送科技入农户,同农民朋友聊天,听到了好多农民朋友说:在生活中好多农机具都下岗了。咋一听有点怀疑,但细一琢磨,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如今种地基本实现了机械化,好多昔日农具都退出了历史舞台。
昨天是惊蛰,在我们地区有雨水惊蛰到,压地保墒效果好!雨水到来地解冻,化一层来压一层。早在30年前,压地是一项重要的农事。每家都得压好几天完。那时候压地是套着老牛或者是毛驴,拉一个直径40厘米,长1.2米的石头磙子,老家人们将这个专门用来压地的石头磙子叫“石混”,一个人赶着,一天也压不了10亩。如今大型拖拉机拉着十几米宽的大镇压器,一个来回就几十亩,那效率是几十年前做梦也想不到了。那个年代也见过铁牛54马力东方红拖拉机,那种拖拉机马力小,速度慢,作业幅度窄,一天也干不了现在半天活……真的知道了什么是鸟枪换炮。
无意中翻译了一下新华字典,发现许多带石字、木字偏旁的汉字都已经失去了本意,什么碾子、磨、磙子、碌碡、砚台,柁、檩、椽、柱、犁杖、柜等,再也看不到推碾子压面的了,已经让粮米加工厂取代了,人们吃的米面想要什么型号的市场都有。看到碾子在树荫下供人们纳凉坐着;再也看不到抱着磨杆磨豆浆做豆腐的或者是磨小米面摊煎饼的了;也看不到场院里套着马拉着碌碡打场的了。脱粒机不但是快,扬场、分类、装袋一次完成,特别是雇用专业人打场,衣服都不用换,往往打场人都是食粮商贩,手都不用通,坐在场院就等着数钱,那感觉真好。而砚台虽然是“文房四宝”之一,也由于电脑的普及,或者说是社会分工的越来越细,想写几个字有专业墨生产厂家,要稠的有稠的,要淡的有淡的,还有加香的,谁也不用握着一块墨在那“刺啦刺啦”研墨了。砚台如今已经是收藏家重点收购的文物,听说还有升值的潜力,特别是那些质地优良、造型优美、已经磨得很深坑的那类,增值潜力更大。
更有趣的是昔日老家人们过日子离不开的木头,现在多成为了“锅底木”(烧柴),而早年盖房子离不开的梁柁、檩子、椽子、柱子已经被钢筋水泥代替了,结果是结实、宽畅、实用、干净。而犁杖,特别是木头犁杖已经成为了古董,即使是山坡薄地用犁杖去种也都是铁犁杖,轻便、好用,近日走了好几个自然屯,想拍一张老式木头犁杖留资料都没找到。
如果我们注意,身边变化太大了。我选择了一下,感觉同人们生活关系密切的灯变化最为突出。说起灯,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黑暗的环境中,灯可以给人带来光明。在如今的夜幕下,灯可是人们的第一需要。行路靠路灯,开车开车灯,进入室内忙开灯。在柔和的灯光下人们夜生活才能丰富、才刚刚开始。
女儿房子装修,我陪着木匠师傅进了趟城。无意间逛了一回灯市,好家伙!可开了一把眼。在灯市上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晶莹剔透,什么叫五光十色,什么叫形态各异。
就灯的种类少说也得有几百种。室内的各式壁灯、挂灯、吸顶灯、声控灯难已言表;室外的路灯、莹光灯、霓虹灯林林总总。这些灯真正让人们的生活色彩斑阑。
我的生活经历很浅,但经历过多种灯的陪伴。
我初识的灯叫蓖麻油灯。是在一个类似碗状铁的器皿俗称灯碗,灯碗内放入少许蓖麻油,油内放一条筷子粗细的棉花绳俗称灯芯,灯芯的一端在灯碗边露出,点燃即亮。灯芯露出灯碗的长短或粗细决定灯的亮度。但灯芯露出的长或粗虽然灯亮,但冒出的黑烟也着实让人受不了。在这样的灯下用不了多久,脸上会有一层粉末,鼻孔、眉毛似乎都如同上了一层黑漆,洗起来十分困难。但夜色里有事人们也不得不点。为了减少黑烟的污染,人们常常用细细的短短的灯芯。更有意思的是有的人家为了节约用油,起到一举两得的效果,多在里外屋的墙壁上凿一个一尺高、半尺宽的洞,俗称灯窝,把灯放在灯窝内可以使里外屋都能有点亮。也就那么一点亮光,大了谁薰的也受不了。
在后来开始点“洋油”灯了。其实就是煤油灯。因煤油是从国外进口的,老百姓习惯称“洋油”灯。
“洋油”灯也有好多种。用一个粗一点装药的瓶子,瓶口内圈塞入一个用薄铁做的一个环,在环的外瑞焊上大于瓶口的一个薄铁盖,在盖的中央插入一个筷子粗细的铁管,管内插入一条棉花绳,瓶内倒满煤油,就是一个标准的煤油灯。有的人家为了使用方便,还用木头做一个一尺多高的支架俗称灯台。将灯放在灯台上一是方便、二是有架支着不易被碰倒撒油,且灯高下亮。
用于室外的煤油灯通常是工厂生产的有防风能力的马灯。常用于生产队的饲养处、场院看护房。
在我的记忆中,我家的一架保险灯对我的影响最大。
被人们称为保险灯的灯其实是最不结实的灯。由灯体、灯头、灯罩、灯伞、灯架组成。除灯头、灯架为铁制外,其他部分都是玻璃及类似的物品。灯体就是一个矮粗瓶口带有螺纹的玻璃瓶;灯罩是中间一个圆圆的大肚子、两边连着两个圆柱、都是透明度很高、极薄的那种玻璃,那样的物品在那个时候由于实行的是计划经济,又由于太易损坏,谁也不愿意经营,很难买。记得有一年我是骑自行车跑了200多里地到县城才买着的,当时的售货员给我出了一个安全携带的办法:用一条细绳给我挂在后背上,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一个好办法。
我家有一架保险灯,在我们那个自然屯是稀罕物.由于费油,每年只有过年那几天点。据爷爷讲,保险灯太费油,年三十点一个晚上得一斤油,那个时候一斤煤油一角七分钱,那可相当于一个壮劳动力一天的工资,有时候年头不好,一天的工资还不够.那个年代提倡过紧日子,好多家有保险灯都不点。爷爷说过年灯亮,能带来好运,哪年我家都点。
点灯前要擦灯罩,那是一个十分细心的活,那可是非爷爷莫属。捎不留意就有可能弄破了,大过年的弄坏东西是不祥的象征,爷爷会生气,我们常常是小心谨慎从事,爷爷擦灯罩的时候我们常常在一边好奇地看着。
擦拭前爷爷总都是先告诉我们:灯罩怕腥。擦拭之前不能吃鱼虾有腥味的东西;不能用开水、泠水冼;擦的时候用力要均匀;擦布要用细软之物、沾少许白酒。每当那个时候我们围在爷爷身边,看着爷爷翘着白花花的胡子,一脸的醉意,感受到过年的滋味。
每年擦灯罩时爷爷总都会给我们讲那只灯伞的历史。那是一盏不只传了多少辈子的淡绿色翡翠灯伞,在她的衬托下,灯光会非常柔和。用爷爷的话说:养眼睛。
如今,各类油灯都已经成了文物。它们退出了生活,而人们的生活却常常是夜白如昼,五光十色,越来越好。
(史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