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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的潜流与诗性——罗望子创作研讨会发言摘要
来源:文艺报 |   2017年02月24日06:58

2016年12月27日,江苏省作家协会在南京召开罗望子创作研讨会。与会的批评家就罗望子创作的文学特质与艺术探索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充分的解读、深入的探讨。

江苏作协党组书记、书记处第一书记、副主席韩松林在研讨时说,江苏省作协在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文艺工作的系列重要讲话精神的过程中,把对作家作品的研讨和推介作为一个重要的任务。2016年,江苏作协举行了一系列重大的文学研讨活动和作家作品研讨会。罗望子从事文学创作30年,作品有400多万字。在阅读他作品的过程中,有几点感受,第一,罗望子是一个比较沉静的作家,长期生活在县城小镇,扎根生活、书写人民;第二,他是一个有追求的人,有坚定的文学理想,有坚定的文学取向,有坚定的审美价值,他的作品不断在向前发展,不断在超越自己;第三,他是一个有创新的作家,他在创新过程中尝试不少东西,使得作品越来越有魅力;第四,他是一个耐得住寂寞的作家,潜心创作30年。希望通过今天的研讨,通过作家和专家的指点,能够使罗望子的创作在新的起点取得更新的成绩,赢得更大的影响。 

罗望子,原名周诚,江苏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1986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钟山》《花城》《收获》《人民文学》《十月》《天涯》《大家》《作家》《山花》等刊发表小说400多万字。上世纪90年代新生代作家之一,以先锋写作为主,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暧昧》《在腼腆的桥上求爱》,中篇小说《闲暇时间》《漫步月球的马拉松选手》,短篇小说《老相好》三篇。进入新世纪,回归新乡土小说写作,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说《墙》《我们这些苏北人》《蔡先生》《珍珠》等。近几年,继续探索先锋叙事技巧,糅和运用于现实题材小说创作中。以中篇小说“世纪三部曲”《修真纪》《连理枝》《福禄考》为代表。

贺绍俊(沈阳师范大学教授):罗望子的写作从一开始就与80年代中期的先锋文学潮流结合在一起,我称他为温和的先锋派。他的小说是非现实的,是他的主观感受,但他的主观感受又没有把现实的成分完全过滤掉,而是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容纳了现实的精神。罗望子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写作姿态,游离于主观和客观之间,游离于表现和再现之间,这使他的文学作品表现空间更大,但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就是写作水平的波动太大。罗望子的世界观是游移不定的,他的轻松和明亮并没有扎在一个很坚实的土壤上面,这是波动性的原因。作家有自己的世界观,这一点非常重要,同时这样的世界观还存在一个转化的问题,如果转化得更好,能够提供更加有魅力的小说的意蕴,提供那种寓言化的形象,我觉得他会大大的长进一步。

费振钟(江苏省作协专业作家):罗望子几乎是坚持以一种方式来写他的小说,到现在为止这个基本方式没有改变,写作也没有改变。我不太想用先锋作家或者新生代作家或者什么作家来看待罗望子,但是他的写作一直是一个主观性特别强的写作。我觉得罗望子的小说是一个“混乱”的小说,是对这个混乱表象世界的观察以及表现。罗望子小说的这种混乱状况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结束,在这种混乱当中,寻找生活的价值究竟在什么地方,这也是罗望子小说的核心。

廖增湖(《收获》杂志编辑部主任):罗望子的小说里面具有相当丰富的空间性,但是问题在于,这个空间并没有完全把时间给包容掉,所以罗望子在小说里面有两种不同方向的拉扯,他既要关注当下时间的变化,同时他又是一个欲望缠身的人,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小说内在的撕裂。我认为罗望子小说里面特别棒的一点是,他有非常强烈的占有欲,他的小说人物和叙事被他强烈的叙事所占有,所有人物传达出的声音通过罗望子的喇叭传递出来,因此个性化并不是十分强烈。

吴俊(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罗望子的写作具有多种面目。他的叙事能力相对比较强,叙事比较多,描写的成分很少。我更看重他的乡土人文的写作,他比较好地处理了三个层面的东西,一个是大的层面,就是关注我们乡土世俗的生活,另外一个是关注日常行为,还有一个就是比较关注细节。罗望子没有获得跟他的小说相称的更多关注,我觉得可能跟他小说本身的问题、写法有关系,他的小说总是缺乏一个核心的东西。结尾比较勉强,小说的尖锐度不够。叙述弹性不足,小说的相当部分的价值观在判断上有某种暧昧性。

林那北(《中篇小说选刊》杂志主编):我发现罗望子是对生活面或者生活的感兴趣的点特别丰富的那种类型的作家。他的语言很好,非常成熟。看他的小说,我会对开篇的期待值特别高,但可能后面没有跟上,结尾比较弱一点。小说的结尾好的话,会救活整个小说,因为所有东西在积累后会有一个比较大的爆发,他可能在短篇小说当中会出现这样的一个问题。还有就是整个故事的内核,感觉到稍稍有一点飘。

何言宏(上海交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罗望子的世界所表现的混乱也好,或者说是丰富也好,其实在这种丰富的表象、丰富的题材之下,我也注意到他的表达诗性的某种追求,或者说故事内核,这种内核就是侧重表达一个个小人物,我概括为卑微个体,他试图在为这些卑微的个体寻求某种精神安顿,安顿于基本的亲情、爱情和友情。我觉得在这个意义上罗望子是诗性的。

张光芒(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罗望子的小说喜欢探索生活的多种可能性,同时又把多种可能性的探索与对这种可能性的来由、动因、决定因素的探索相关联。罗望子的小说特别善于发现很多可能性,他的发现也打开我们一个认识世界的新生活的方法,这种多种可能性在小说叙事上是有新的阅读价值的。罗望子的小说特别重视可能性背后的东西,即导致不同人物不同可能性的生命之根。罗望子小说另一个特点就是对人性的恒常和急变的关注,他特别关注人性这种不变和变之间的关系。

李寂荡(《山花》杂志主编):罗望子小说写的是日常生活,小说情节并不复杂,并不刻意追求故事情节的一波三折以及故事的完整性,但是他的小说中日常生活与普通人物又包含了反常或者非常离奇的一面,可以说小说对现实的叙写不断贴近,同时又不断地远离。小说就是对常态与非常态叙写的交集,二者之间形成了断裂,而断裂又形成引发想象的一个空间。对他小说的阅读,我还有一个感觉,就是一些人物和情节的出现有时写得很突然,甚至有些突兀。

蔡家园(《长江文艺评论》杂志副主编):我认同罗望子写作的根本理念和趣味没有太大变化这一点,但是他的文本本身其实还是有很多的变化,他通过这种微变来反抗两种活跃性的力量,一种是自己的写作惯性,另一种是写作者对某种社会热点或者文学类型的模仿。他是一个有比较自觉的独立的写作意识的作家,总体而言他的小说立足个体、视点向内,通过挖掘自身独特的异质性审美经验,追问存在及人性的种种可能,注重文本的隐喻性,试图重构一种日常生活诗学。写作上他反抗宏大叙事,做一个微时代的隐喻者,他反抗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书写社会和人性的中间地带。

季进(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我谈三点感受,第一点是温和,但在他温和的背后也有批判性和反省性的东西在里面,可以称之为温和的批判。第二点是他的在地化写作,乡土既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也是他的精神资源,这里的乡土与其说是地理的乡土不如说是精神的乡土。这种在地化的写作,可能更能够显示出我们当代文学的一种革新。第三点是他的小说当中经常会带有一种元小说叙事的元素,也是他先锋性很重要的一个表征。他的不足一个是叙事逻辑上有时候呈现跳跃性,导致他叙事合理性受到影响,第二个就是结尾的处理,有的时候戛然而止,意犹未尽,有点突兀。

金赫楠(河北省作家协会创研部副主任):罗望子从先锋文学转向乡土文学并不是一种突变,它是一脉相承的对自我的要求。他让我觉得惊喜和有意思的部分,并非是城乡身份置换和空间建构,反而是一些有意味的小的乡土叙事,小并不是指题材的小,而是指他的叙事策略。他其实在小叙事之中从更大的方面去阐释了在这样的角度里面怎么去释放和表达乡愁。他的小说的语言方式比较特别,语调始终是很松弛的,这种松弛里面包含了我们写的农村、农民,是一种不卑不亢的乡村态度。

张艳梅(山东理工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总体上觉得罗望子的小说创作是亦新亦旧。新是他所表现的人物和他们的生活状态会随着时代向前推移,旧是他对文学的热爱和敏感依旧,而且携带着他的一些思维惯性。我觉得有效阐释他的小说创作有几个点,一个是生活认知,一个是日常趣味,还有一个是伦理关系和审美经验。说到小说创作,我不满足的地方是我觉得在有些地方情绪上过于夸大了,强调人物的戏剧性关系,但是却没有本质性的冲突,也没有呈现出人物情感的深度。

何同彬(南京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我的切入点是一个大家很熟悉的概念,乡愁概念,但我在这里探讨的乡愁可能不是简单的思乡、怀旧,或者说是对传统乡土的颂扬或者是批判,我在这里把乡村放大,放大为一个广义的和我们的情感和美学有关的共同体意识。乡愁一种是面向未来的,一种是面向当下的,还有一种是面向过去的,我认为罗望子的乡愁就是一种面向过去的,回望式的。他的作品当中有小地方人的谨慎,他的乡村书写缺乏质疑和批判的动力,他的写作就是回忆、呈现,就是散淡的平静的,执著于自我安顿的乡土空间的重铸。

项静(《上海文化》杂志编辑):第一点我感觉罗望子的小说有一个对空间的创新,他有一个跟近年来的创作异质性的东西。他的空间不像那种风格化了的小城镇叙事或乡村叙事的那种特别聚焦、用力过猛的,他是一个半流动性的封闭空间,淡化聚焦的部分,这是有启发性的。第二点在写作中他需要思考的东西是如何从自发的写作转变成一个自觉的写作,他需要理论的视野去穿透这些当代文学从1980年以来造成的路障。第三个我觉得有价值的部分,就是罗望子小说让我重新看到了一种过日子的哲学。不满意的地方,我觉得他的写作缺乏一种生长性,怎样能够把创作上的优点转化成一种合理的文学化的方式,可能是他需要考虑的一些问题。

汪政(江苏省作协党组成员、书记处书记、副主席):罗望子不但是一个自觉的写作者,而且是一个具有学术性、实验性的写作者。有专家说罗望子的写作一以贯之,其实罗望子的小说恰恰呈现出多样性、驳杂性、左冲右突性。他抓住了我们当下小县城从乡土当中出来又没有融入到大都市的这样一种现代性,这种现代性,是罗望子对县城这样一个空间美学的、社会学的和文化的独特发现。罗望子不是有力量的人,也不是明晰的人,他恰恰是用模糊来表达对当下县城现代性的一种认识,因此有一个中心词可以概括他所有的创作,就是暧昧,这里的暧昧应该把它上升到一个美学的高度。

范小青(江苏省作协主席):罗望子的创作一直扎根于那片土地,带着泥土气息,他的作品中是浑沌的色彩、浓郁的风味和细腻情感的奇异结合,是浓缩的历史、疏朗节制的语言风格的融合,作品中毫无浮躁之气。

(刊发按发言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