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脚下唱起了秦腔戏
走进秀丽的骊山脚下,宽阔的渭河两岸,就像走到了秦腔戏的世界,成为一个茫茫的桄桄乱弹的海洋。
你听,大唐芙蓉园广场,芷阳广场,西花园广场,城区中心广场,石榴园内,原上原下,村头院落,街头巷尾,处处有戏声;你看,全区22街道办事处都有文化站,文化站中有自乐班,什么时候想唱自己就唱。甚或,赶集的路上自个儿唱,田间地头大家轮流唱,重大节日舞台上观摩着唱,小孩子家里学着唱。
王绍猷在《秦腔记闻》中说:秦腔“形成于秦,精于汉,昌明于隋,完整于唐,传播于明,盛行于清,几经衍变,蔚为大观,在国剧上可谓开山鼻祖,有屹然独立不可磨灭之价值。”
骊山处在关中平原中部,自远古女娲教先民繁衍生息,乃十三朝古都长安 京畿之地,中国古代农耕文明的繁荣之地。五千年来,世世代代的临潼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长期过着封闭单调苦焦的生活,使他们养成了以唱戏来抒发个人大苦大乐的情感。这个戏他们称作“大戏”,就是秦腔戏。这个戏豪爽奔放的曲,粗犷昂扬的调,把临潼人的喜、怒、哀、乐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把临潼人质朴、直率、淳朴、豁达的性格细针密缕地表现出来。
这里人爱唱戏,娘生娃满月要唱戏,给老人祝寿要唱戏,婚丧嫁娶要唱戏,友人聚会要唱戏,重大节日要唱戏。逢人说话有戏词,生活举动有戏文。
过去比较富裕的村子都盖有戏楼。村里因盖有戏楼爱演戏,村民也感到自豪。传说何寨街办,解放前的圣力寺村和马寨村为唱戏而打气憋。马寨村的戏楼盖的早,早早就唱戏,圣力寺村人不服气,就把村中在外地做活的几十位木泥工全部叫回来,砌砖的砌砖,上大樑的上大樑,三天之内就盖起了戏楼,给戏楼两边写上了楹联:“骊山脚下十三朝京畿留经典,龙吟虎啸八百里秦川吼乱弹。”圣力寺村腊月三十就按时演开大戏。这在何寨街办村史上传为佳话。
临潼人唱戏好听,动听,也爱听。
你听,麦田春灌时那改水的壮年汉子高声地唱道:
“君王坐江山是臣啊创哎,臣好比牛吃青草蚕吃桑。老牛力尽刀尖死,蚕把丝作成在锅里亡。……骂一声祸国殃民狐群狗党的奸贼似虎狼……”
这雄壮昂扬的声音,如牛大吼,声振林木,响遏行云,传播在空旷的田野上空,超过了古人在《列子》中记载的唱歌高手秦青。
你听,在菜园里锄地除草的人面桃花的姑娘,放开了动听的嗓门在唱:
“啥花白,啥花黄,啥花开的满园香:
玉簪白,金簪黄,丹桂开花满园香;
什么花开火红样,什么花开靠粉墙;
石榴花开火红样,蔷薇花开靠粉墙。”
这圆润悠扬的唱腔,飘散在绿色田野的上空。这嗓音不亚于中国歌坛明星毛阿敏。
临潼人唱戏,就像临潼人的性格那样豪爽明快。柔如华清水,劲似骊山风。喜时仰天笑,怒时如眦裂。男人爱唱传统历史戏。一出《杨门女将》《穆桂英挂帅》,唱出了杨家儿女保卫边疆打败辽军的意志和决心。女人爱唱除恶扬善的戏。一出《铡美案》,唱得人气愤激动,台下只得骂一句:“把挨球的铡得好,看你还服不服!”干部爱唱爱国方面的戏。一出《血泪仇》,唱出了王仁厚全家逃荒讨饭的悲惨境地,唱出了共产党救穷人的革命情怀。青年人爱唱爱情戏。“唱完《梁秋燕》,三天不吃饭”,这是青年人的赞美。学生爱唱军事方面的戏。“红灯高举闪闪亮,照我爹爹打豺狼!”学生们挥手赞叹。小孩子爱看耍丑戏,一出《拾黄金》,脸上画白圆圈的演员一走出场,台下的小孩子就拍手大笑。临潼人看呀,唱呀,八旬老翁拿上旱烟袋抖动着胡须唱,白发老太手拄拐杖喜上眉梢唱,小伙子麦田里模仿着戏星李小锋唱,姑娘们果园里模仿着戏星肖若蓝唱,学生娃放学路上模仿着戏星乔慷凯唱。唱得骊山添了绿,唱得石榴红又红,唱得渭河清又清,唱得人心乐融融。唱到了戏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地步。他们用嘴敲着锣鼓点,拉着弦子,抖着水袖状,行路中便吚吚呀呀唱开了。有临潼人的地方,这里就有秦腔戏。
临潼人对秦腔戏自古钟爱久矣。远的不说,就在上一世纪三十年代,临潼雨金镇粉刘村有一位农家子弟叫刘立杰,此人方脸大个,天庭饱满,目光炯炯,聪慧勤快。七岁上学,十五岁辍学,在泾阳县城学木匠,他对秦腔艺术非常喜爱,学会了许多唱段,于22岁便弃工学艺,到临潼的魁盛班学戏(后改为华清班)出了名,人称“木匠红”。他刻苦学习,能唱许多唱工繁重的戏,如《八义图》《李陵碑》《乾隆打宫》《豫让剁袍》等。在扮演气宇轩昂、风度温雅的人物中能深入体会角色,刻画入神。如演《打金枝》中的唐代宗,《狀元媒》中的的吕蒙正等获得观众的赞美。辛亥革命以后,在“榛苓社”任教师兼教练。民国四年入“易俗社”当导演,排练过不少新戏,民国十三年脱离“易俗社”,在三原县自己组成“秦钟社”,培养了不少秦腔人才。1935年,甘肃省慕名用飞机把他接到兰州演出,极受欢迎。
解放以后,临潼人仍然爱唱戏,爱看戏。五六十年代,新丰镇的露天剧场多次演大戏,一晚上挤满了人,老汉老婆,媳妇姑娘,青年小伙,坐得满满的。卖豆腐脑的,卖甘蔗的,卖涼粉的,围得周围水泄不通。锣鼓一敲,秦腔明星余巧云走上舞台像水上漂,咿咿呀呀唱得正好时,戏场掌声雷动,观众拥来挤去,娘喊娃叫唤,执勤的民兵用细竹竿在剧场上空观众头顶上磕来磕去,磕得几个小伙子头顶起了疱,总算剧场秩序能好一点。第二天清理打扫剧场光观众晚上丟失的鞋能拣拾一笼。第二天演戏照样观众爆满。
一批农村青年也爱学戏。清早练嗓音,麦场练武功。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这些淳朴,厚道,聪明,灵俐的农村娃,勤学苦练,有的进了戏校,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吹、拉、弹、唱、生、丑、净、旦,样样都有长进。几年下来,有的在剧团挑了大樑。六七十年代,那时商品粮吃的香,城市户口卡得紧,管得严。一些农村青年凭借着自己会唱戏的一技之长,来了个农转非,远走他乡,至今还活跃在青海、甘肃、新疆、宁夏当地的秦腔剧团中,为西部秦腔的艺术事业发展作着贡献。
骊山春风回笑语,华清泉水育英才。临潼人在秦腔艺术发展事业中已占有一席之地。“木匠红”的长子——刘毓中已成为著名的秦腔表演艺术家,他主演的《火焰驹》《三滴血》已拍成电影。
秦腔表演艺术家华美丽(祖籍铁炉),她在尚友社演出《梁山伯与祝英台》《五典坡》《白玉楼》时,都得到了戏迷的好评。
秦腔表演艺术家张建民(祖籍零口),他在尚友社演唱《黑叮本》中,都得到了观众的喝彩。1956年,他荣获陕西省演出一等奖。
秦腔表演艺术家申水琴陈振民已被省上列为百名老艺人名单。
至今还活跃在陕西秦腔表演舞台上的陕西戏曲研究院李小锋(祖籍纸李),他演出的《打柴劝弟》《周仁回府》唱红了北京,他荣获了中国戏剧最高奖——梅花奖,临潼人也感到荣耀。
临潼人不仅能唱戏,还能写戏——出现了不少秦腔剧作家。特别有名的是剧作家孙仁玉。1912年,他与李桐轩创办了“西安易俗伶学社”(易俗社),自己共创作本戏、折子戏计177出,其中以《柜中缘》《三回头》最为出名。
剧作家张玉振,上一世纪六十年代,先后创作秦腔剧《春风燕语》《河池寨》《郎“财”女“冒”》等九个剧本。
剧作家闫军社,他创作出秦腔剧《铁汉检察官.》《说情》《乡情》,在社会上公演,得到了群众好评。
至于群众创作的秦腔小戏,也有许多还在汇演中得奖。
一片丹心献秦腔,肥土沃壤育良才。临潼人爱看秦腔,爱唱秦腔,爱写秦腔 ,愿秦腔艺术事业之树在临潼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