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一生心事》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7年02月28日09:00

1)书名:《一生心事》

2)类别:散文-书画小品

3)作者:张震

4)定价:35.00

5)开本:32开(全彩插图本)

6)页数:210页

7)ISBN:978-7-5399-9520-5

8)出版社: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9)上市时间:2017年1月

【编辑推荐】

林散之、黄丕谟、亚明、李味青曾对他亲授艺格,李白、贺知章、陈子昂是他的精神源泉,他做过汪曾祺的散淡学生,他既学文,也品画。张震的《一生心事》,充溢着一种浓厚纯正的古典文人魅力。

这本书中多是“小文”“小画”,然而少少兮,亦可抵多多兮。

别人在做加法,而张震在做减法,就像一首咏雪诗,别人是“一片一片又一片”,他是“飞到芦丛看不见”。别人画画是事业,参展、得获、得大奖……他则是自娱,是写我心声、心事、心愿。画成一个,他会反复思考,能不能再抽掉几根线?能不能以最少的语言来表达?八大山人画一条鱼,没画水,却满纸是水。《一生心事》也是这样的水气氤氲,文气洒然,他一生的心事,亦是文士的衷肠。

【内容简介】

印章、信笺、中国字、文房器玩、岁朝清供、斗草、市招,你可了解这些中国传统文化?

关良、金农、黄慎、石涛、林逋、汪士慎,你可懂得这些著名书画家的作品和人生掌故?

苏东坡的茶、柳敬亭的说书,布袋和尚的偈语,皇族画家溥伒的神秘命运,你可否引而一叹?

苏曼殊的情、丰子恺的心、齐白石的诗、汪曾祺的画,你可否已经领略个中妙趣?

林散之、黄丕谟、亚明、李味青曾对他亲授艺格,李白、贺知章、陈子昂是他的精神源泉,本书是深画家、金陵文人张震先生多年来文化艺术散文的集萃,并精选24幅张震先生经典文人画作。全书选编得当,内容丰富,风雅掌故,诗书画之品赏,尽在其中。

【作者简介】

张震,独立文人画画家、知名作家、文艺评论家,从艺三十多年,发表各类文艺作品千余篇,荣获省和国家级奖文学奖、艺术奖十余次,著有诗集、散文集、国画集等多部。近年来风格独特的画作及文化散文在网络和社会中引起广泛关注,总阅读量超过一亿次,成为新媒体领域著名的文人画家和优秀作家。现居南京。

【目录】

静夜小语(自序)001

辑一 雅音流韵

洗澡003

中 国 字010

大美时代020

说说隐士028

东坡与茶037

说侠042

题都城南庄046

变味的李白诗051

李白与贺知章057

汪伦与《赠汪伦》062

读诗两记067

读书偶得073

解读《登幽州台歌》078

辑二 烟霞幽事

雅债085

孤吟唯有白云知090

文章何处哭秋风095

石涛大士百页罗汉图册099

只有秋声最好听102

黄慎的三个秘密105

一生心事为花忙107

溥伒之死109

让思想笑出声音111

林散之漫记114

汪曾祺的画118

关良的戏画122

沽酒入芦花142

故人好似庭中树146

辑三 疏雨繁花

后退原来是向前151

林逋小记153

柳敬亭156

踏过樱花第几桥160

月份牌里的民国美女165

齐白石的诗169

写出人间第一花172

佳果名花伴岁寒175

最难风雨故人来177

印章杂说180

笺183

画家卖画187

文房器玩191

斗草195

市招198

【精彩书摘】

笺,对于习惯坐在电脑前的人而言,这个字有点陌生了,现代人有了“QQ”,有了微信,还要笺干吗? 笺,说白了就是信纸,只不过这种纸用宣纸制成。从种类分,可分素笺和花笺,素笺即是单笺,如白色、黄色、粉红以及八行格、十行格。而花笺,又叫彩笺精笺,就是用淡墨或淡彩在笺上画上山水人物,翎毛花卉,等干透后再用重墨书写。这种笺从古到今都十分受欢迎,捧在手里,手上就像捧着一块秀丽的绢一样,既是很好的文玩,又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夜静人定,坐在圈椅里,在柔和的灯下细细展读,真可谓占尽古雅和静雅。

笺,最早始于唐代女校书薛涛氏,她侨寓成都百花潭,亲手制作深红小彩笺,用以录写诗篇,当时世人称薛涛笺,非常出名,求者甚众。薛涛氏之前,肯定也有彩笺精笺,只是失了记载,不入史了。所以,这项发明就被后人注册在薛涛的头上。

宋、元、明、清,笺依然是非常重要的书牍载体,是文人书信往来,诗词唱和的重要工具。据邓之诚《骨董琐记》记载:宋代大画家刘松年就喜欢自制雪松笺,经常用这种笺给朋友写信。元代的曹知白、王冕,清代的金农、汪士慎,以及晚清的吴南愚,皆是此行早期的圣手,尤其是吴南愚绘制的艳景笺,更是让人争相睹阅。他将秦淮河畔的几位名艳,董小宛、马湘兰、李香君、顾横波、柳如是、陈圆圆、卞玉京绘成仕女笺,或执拂,或展卷;或拈花,或凭几,并每人题诗一首,这种艳景笺美得不忍心往上写字。这种笺收集起来,幽雅之极,类似收藏者收藏上海画家刘旦宅那套被制成电话磁卡的金陵十二钗。元春观灯、宝黛戏囊、宝钗掣签、湘云拾麟、妙玉品雪、凤姐逞威、探春结社、李纨掌坛、惜春构图、迎春读经、巧姐夜织、可卿展衾,听听这组名字都让人醉心。

民国以后,制笺最早从翻译《茶花女》的林琴南始,他手绘山水笺谱,通过水印技术由十竹斋、荣宝斋批量发行。稍后,鲁迅与西谛(郑振铎)联手,收罗各地有名笺谱藏本进行翻印,一时间他俩的合作占据了笺的消费市场,也使他俩在这个领域成了一代的带头人。整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是中国制笺业的最辉煌时期,在那个时期出现了一大批绘制笺谱的大家,他们的笺谱被刻制成木版,一直延用至今。像齐白石的花鸟人物,陈师曾的花卉蔬菜,溥心畲的瓦当题记,张大千的灵芝兰草,都是上乘精湛之作,至今无人可以同他们比肩。

相对于某某阁、某某斋、某某堂的印刷品而言,我更喜欢原笺,喜欢友人手绘草虫、兰叶、瓦盆、茶器的清供底纹,再用浓墨书以魏晋风味的行楷,从远方寄几句问候语来。我写作累时,经常在书房里展玩,拿颜之推的话讲,这叫“尺牍疏书,千里面目”。隔千里万里也能听到朋友的关怀。一灯细煮情如酒,化作红笺小字诗。雅展友人的彩笺,一如和友人握手,一如与友人相拥,诗、书、画、印、情,满屋子都是友人的气息。每读友人彩笺,我常常会忆起白居易和元稹之交:花时同醉破春愁,醉折花枝当酒筹。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这种想念,这种牵挂,可以天荒地老。

笺是最小的文学形式,几十个字,不到百字,便可以将人情冷暖,陈情抒怀隐含其中,史料记载:李商隐的《雨夜寄北》,最早就是以笺的形式,到达阅读者的手中。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在笺上作书,与作家著书全然不同,作家著书眼球越多越好,而笺上书是给特定对象阅读,是春见山容,夏见山气,秋见山情,冬见山骨的文字,很少有“饰”的成份。笺上书,是一种特殊的文学,相对而言它比公开的著作更真实,也更具个性。渔樵闲话是史诗,凡人亦有非常言,这里面有天下计。

我非常喜欢制笺,也喜欢笺上作书,若干年来坚持雁音传书,若干年来不弃此道。我画画裁下来的纸,都会把它收集好,空闲之时会以淡彩或朱砂作小品画或清供图,绘制好放入夹中,待需时检出,以小楷书之,叙事陈情,草草耳耳,既朴素清雅,又不失古意。元旦时我会取出水仙灵芝,春节时我会取出童婴爆竹;盛夏时我手绘红莲佛手,深秋时我手绘枇杷草虫。为人祝寿当画红硕寿桃,友人远行当赠香炉梅瓶。 这些年来,我制笺、书笺、寄笺无数,遗憾的是大多属单飞雁,好一点的能收到一页钢笔字,次一点的就是一条短信,先是一通表扬,然后是加感叹号的两个字——谢谢!我很少能收到别人寄赠的精笺和瑶草。时代变了,大量的新思想新内容进入了我们的头脑,现在人太忙了,还有几人贪恋松下悟道,雨中吟诗?笺不知不觉也成了传统的东西,陈旧矣?我似孔乙己,没办法,始终对“回”字的四种写法感兴趣。

汪曾祺的画

1989年《工人日报》文艺部搞了一个全国工人作家学习班,我因经常在该报副刊发表文学作品,编辑韩春旭便给了我一个名额。她写信告诉我:学期二十天,带十五斤全国粮票,地点在海淀区“中国工运学院”。给我们上课的,都是当时国内一流的作家和评论家,有苏叔阳、陈建功、李国文、丛维熙、曾镇南,当然还有汪曾祺。汪曾祺当时已有大名,但还没像九十年代中期那么红,我们同学中知道他的人有一些,但没有人崇拜他。他当时也比较低调,不像苏叔阳、李国文、曾镇南那样,在课堂上非常自信,讲得妙趣横生,样子很牛。他那时脑袋里的水平肚子里的“怪话”,几乎都是在课堂外传授。

可能是因为他小说写的短,也可能是因为他许多好散文,像《随遇而安》《七十述怀》《多年父子成兄弟》当时还没有发表,文艺部就让他讲小小说,他好像不太满意,上课时总喜欢讲——小小说有什么好讲的,不就是相声的“三番一抖”加生活中的小故事嘛。教室大,人多,再加他普通话不准,没有“麦克”,他讲课的效果就不太好了,坐在后排东北和西北来的同学几乎都分了神,他见“环境”不对,讲着讲着自己也没了兴致,三天的课一天就草草收兵。我觉得他像《博望坡》里的“病子龙”,比划几下,就走。剩下两天,他跟我们讲画画,讲文人画,讲文学与绘画的关系,讲八大山人的画与诗,讲大涤子石涛的画与跋。他讲得异常投入,但很多同学听后都面面相觑,小声嘀咕:我们是文学培训还是美术培训?甚至有一个比较“木”的同学窃窃问我:他是画什么的?

汪曾祺那年六十九岁,他从六十岁开始正式画画,将近十年正好在兴头上,他当时对中国画也最有心得。我仔细回顾了一下,他散文中许多跟绘画有关的论述,跟绘画有关的细节都是在这段时光和七十岁以后写的,这就说明他在这段岁月中非常热衷绘事,迷恋丹青。事实也证明,他的画作在七十到七十五岁之间最好。

在我们这帮同学中也有喜欢美术的,比如我,比如现在在《光明日报》的一个老兄就爱听,恨不得不要下课,恨不得他的嘴吧是永不停止的机关枪,我们就像渴极了的人,突然看到了椰子,恨不得立马敲开椰壳,猛吸。我们那时候私心重,愿他滔滔不绝,滔滔不绝,这样,可以少啃多少书啊! 下课时候,他跟我们这帮大男孩和大女孩开逗:画白梅我用什么颜料?画叶子我用什么颜料?我们相互望望,摇摇头。他很得意地说:画白梅用牙膏,画叶子用包饺子挤下的青菜汁。我们双目圆睁,以为他在和我们这帮孩子闹着玩。多年后,当我有幸看到原作,我才完全相信,天底下竟有这样的老头。

隔一天,他带来一幅琴条,一支不知什么名的花——朱砂花朵三瓣,墨叶两三片,一根墨线画到底,右题一行长条乌丝:秋色无私到草花。我们有个河北籍的女同学,嘴快,看了一眼就大嘴巴了:空那么多,太浪费,画一大束就好了。汪曾祺听后哈哈大笑,笑得非常爽朗,仿佛那个女生的话一点都没扫他的兴。有个男同学问:能不能给我?老头抬头看看,问:处对象了吗?谈了。那好,就拿走吧,送给女朋友,这叫——折得花枝待美人。

放学时候老头仍和我们聊画,他说:画人难画手,画树难画柳。他说:楷书如文人,草书如名将。他说:画家和作家都要无作家气,求平正清雅。他说:画花鸟不能乱配,芭蕉不能配鸡。我们问为什么?他看看周围没有女生,便说:那是“鸡巴图”。我们忍俊不禁。

离开北京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汪曾祺,后来读他的散文,越读越喜欢,越读越佩服。好多年来我也一直在琢磨,他其实也没写什么复杂的东西,为什么会那么有味?也许这就是前贤所说的功力和境界吧,也许一个作家只有心怀仁爱和大义,只有彻底回归原道和宁静,笔下才会出现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汪曾祺一直在说画画是他余事,是找乐,其实他晚年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画画上,并认真题诗题跋赠给友人。我觉得他与吴冠中相似,成家之后,一个想当作家,一个想当画家。吴冠中更是极端,甚至说:一百个齐白石,也抵不过一个鲁迅。应该说吴冠中和汪曾祺都是有遗憾的,一个没能当成大作家,一个没能成为大画家。其实遗憾是人生的常态,“鲥鱼多刺,金橘带酸,莼菜性冷,海棠无香,曾巩不能诗”,这是古人常说的五憾,依我看人生有千憾、万憾。

汪曾祺父亲画画,他从小耳闻目染,练过《多宝塔》《张猛龙》,字从魏碑出,线条还是能撑住的。他画过土豆、活鱼、植物、花鸟、人物、神仙,几乎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样,并常在画上题上陶弘景《诏问山中何所有赋诗以答》:问我何所有,山中惟白云。只堪自怡悦,不堪持赠君。然而当朋友和学生讨要时,他又会十分爽快:拿走,拿走。他的画面大多空灵、飘逸,但内容却清雅、高洁,他的画里有儒家的处世态度,有道家的审美趣味。他喜欢“无事此静坐,一日当两日”;也喜欢“酒肉穿肠过,高楼万里心”。他真是个奇怪的人。记得董桥曾说:艰深怪诞其实不是艺术,而是命运。而汪曾祺却将艺术融进了人生,把命运变成了艺术,他是开悟大道的人,早就没有了患得患失,没有了粉饰纠结,他的东西是真水无香。我喜欢他的画,他的画是高僧只说平常话,他的画是人生的灵感,快乐的日记!

二十多年下来,他长什么样,说话什么声音我几乎全忘,我甚至近一二年都没有翻看过他的作品。冬至前二日,我突然梦到了他,我自己都纳闷。我把这事告诉文友,文友说:你该在冬至给他“汇款”,我笑笑:他记不得我,收不到的。 冬至晚上,我独自一人坐在灯下,临摹了他的一张“雁来红”,写下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