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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画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枫丹白露  2017年01月17日10:17

21日是来北京的第三天,早晨窗外一片昏沉,一片雾茫,不用说又是雾霾天。在北京晴好的时候不多,天不好,没心情出门,无奈的站在窗前看着灰蒙蒙的天发呆。

窗外一排树中那棵最大最高的树一动不动,举着高挑的树梢好像在和谁比高,鸟在树枝间唧唧喳喳好像在说谁有我站的高,树叶似乎不耐烦了颤动起没有光亮的翅膀,鸟忽的飞到另一棵树上,落下几片叶子躺在地上没精打采,沉甸甸的柿子红一半脸,青一半脸。树下一丛菊花笑成金色如太阳的脸,天上不见太阳,地上的菊花竟然笑成一片金黄,朦胧中的诗意,雾霾中的眼眸,这会儿却觉得真好,忽觉一丝凉意,可有风吹来......

只觉这风太柔弱,太纤细,不足以摇响秋声。如果像威海那样的风,刮起来就是五六级、六七级,树叶沙沙,秋声沙沙,管它什么雾霾早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转念又想,如果像江南那样多雨也好,空气湿润,不起灰尘,叶子鲜亮,花也会更艳些。关键我的嗓子也不至于那么发干,发痒。如果好天气,我一定不会在这秋叶烂漫时节待在家里,现在只能窝在画室里憧憬诗意的远方和明天的好天气了。我正在遐想,耳畔传来画家的一声,“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伸展手臂在空中摇晃着说:“我在憧憬未来”。

“嗯,好,憧憬吧”。说完画家不言语了自顾写他的书法,我也离开窗子走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想写点什么?一时又不知写什么?以前来北京有写不完的东西,这次感觉脑子空空,肚子里空空,完全不在状态,些许是这大半年忙的,人变懒了,书也读不进去了。所以我觉得这人呀,还是要独处,不能浮躁,不能受乱七八糟的事烦扰,还是要静下心来,好好读书,不然,人会变的越来越俗气。古人云:“一日不读书尘凡其中,两日不读书语言乏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我常和画家说:“我现在不是语言乏味,而是面目可憎”。便瞪起眼睛给他看,他哈哈大笑说:“认识到了这点,还能进步。”所以还有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所以要给肚子里添点诗书,我相信好气质一定是读书读出来的。

打开诗歌网读“那些年我们读过的诗”。余光中的《乡愁》,刘半农的《叫我如何不想她》,北岛的《回答》,顾城的《一代人》,舒婷的《致橡树》,席慕蓉《无怨的青春》等等。这些诗到现在读起来还是那么美,那么的滋润心田。当读到叶芝的《当你老了》,我情不自禁哼唱起来,“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慢慢读......”

读完那些经典诗句,起身在画室里踱步,我喜欢画室的环境,安静,宽敞,亮堂,墙面上挂的、地上立着的都是画家这些年创作的油画作品,在这样的环境中你无时无刻不被艺术熏染。不懂绘画的人经常在这样的氛围中熏陶,都有拿起画笔涂鸦的冲动。

就说画室中央的这幅油画,画家起名叫《大爱》,每每看到这幅作品我都有种想飞翔的感觉,画面里的仙女像观音一样踏着祥云,她相貌端庄美丽,手持净瓶杨柳,身后佛光普照给人间撒去甘霖,画面古典唯美,姿态如敦煌飞天一样优美。我不是美术评论家,也不知道如何来描述,我仅凭自己的感觉,这是一幅非常唯美的好作品。

画室西侧木箱旁边立着的油画叫《粒粒人生》,画面里的人物是山东鹅庄山村里的一位老太太,灰白的头发,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特别引人注目,看那一双拿簸箕的手粗糙黝黑的坐在金黄的玉米垛前,这是一双勤劳的手,一个慈祥的母亲。这幅作品把一个农村母亲形象刻画的尤为生动,这是画家2006年创作的农村母亲形象并参加山东省写实油画展。

旁边的画架上立着一幅油画叫《开悟》,是画家最新创作的一幅力作。画面上坐着一位老和尚,身披紫红色长袍子,一双赤脚露在长袍外面,他低着头看着坐在身旁的小孩,身后是石窟佛像。我理解的是,佛与人的对话,一个是佛世界里的人,一个是世俗中的小孩,老人看小孩是慈祥的眼神,小孩看老人是清灵的眼神,他们互相看着,用眼神交流,我想老人眼里看到的是纯真,小孩眼里看到的是老爷爷,虽然小孩不懂什么是和尚,但我能从画面上感到慈悲的面孔和天真眼神。我想,在当今浮躁喧嚣的世间,缺少的不就是这样的天真和慈悲吗?或许这也是画家所要表达的吧。

转过身是画室大门,门的右侧墙上挂着这样一幅画。画面里老式红砖房的窗户下,面对面坐着两位老人正在聚精会神的下棋,左边穿着白色挎栏背心、驼着背的老头,脚穿一双球鞋,双手放在膝盖上战战兢兢的看着棋盘,一只小黑猫蹲在他的脚下,对面的老头像似退休老干部的样子,头上戴夏凉礼帽,带一幅金丝边眼镜,上身一件青蓝T恤衫,脚蹬一双皮鞋,左手拄在膝盖上,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握了四枚棋子,眼睛注视着棋盘,他的脚下蹲着一只白色小狗,张着嘴。这张画最鲜明的是两个人的对比,一只猫和一只狗的对比,一个看似老实巴交唯唯诺诺的老头,一个看似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干部,一只弱小的猫和一只强势的狗,两位老人在博棋艺,桌下的两只小动物也在对视。所以画家把这幅画叫博弈是有他的道理的。其实我们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博弈,在和生活博弈,再和人生博弈,再和理想和目标博弈。

画家这些年没有少画画,像墙角挂着的那幅画,十多年前画面里的小女孩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在画家的绘画班里学画画。小女孩扎着小辫子,穿着蓝布印花褂子,挎着装满青草的篮子站在低头吃草的水牛旁。身后是青青的山,翠绿的树林,身旁是一弯清溪,溪水环绕,小村幽静,山影、树影倒映在溪面上,山水相映,意境、诗意、画意融进整个画面里,散发着清新甜润的乡野气息,仿佛在鼻翼间潆绕。

同样是这个小女孩怀抱小兔子站在阳光下,蹲在绿叶丛中喂兔子的画面。看到这两幅画让我想起十四年前,一个阴雨的下午,我要去画家的画室。刚出门,看到楼道里的墙角边一只灰色的小兔子,我惊讶的奔过去要捉住它,它跳动着躲闪,不知为什么它乖乖的卧在门后不动了,我抱起小兔子百般喜欢,到了画室我就喊:“哎,给你看样东西”,把小兔子展现在画家面前。画家高兴的说:“那来的小兔子”,“楼道里捡的”。儿子更是喜欢的不得了,每天放学回来给它喂萝卜白菜。

那时的画室有一个后院,院子里长满了草,正好能养兔子,我把兔子放在画室每天给它带些菜去,好天的时候就把后门打开,小兔子钻到草里,等晚上我们要回家了,小兔子就回到画室里。在我们的喂养下慢慢的长大了。

后来我们要搬家去威海,把最舍不下的小兔子送给了这个小女孩,嘱咐她好好喂养,不喜欢了就放了,千万别伤害它。这一晃小女孩该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至今我和画家都没再见过。

这几年我和画家每年都出去写生,去山里,去乡村,去草原。还记得那年春去太行山,画家一住就是一个月,完成了三十多幅作品,回来成功的举办了太行山春季写生展。

还觉得意犹未尽,第二年秋天再上太行山,又是一个月,三十多幅秋季太行山写生作品诞生了。为此我也两次走进太行,亲身感受太行山的春意和秋色,并为这些写生作品配上了诗词。画家计划出一本《太行山写生诗画集》,本以为写诗、写词是娱乐自己,丰富内心,没想到这些诗也有用武之地,想想都觉得开心。

我一边踱步,一边欣赏着墙上的画,不觉走到了窗前,望向窗外,雾霾已悄然散去,阳光把窗台照亮。那棵高大的树翻飞起满身的叶子,旋舞出一片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