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怀念煤油灯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郎咸勇  2017年01月04日10:38

  记忆是岁月里一道永远抹不掉的瑰丽风景。

  每当无人纷扰的日子里,我都会采撷过去的岁月,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每当夜幕降临,每当大街小巷就会闪烁着五彩缤纷的灯光时分,我就想起了我童年时,那盏闪着微弱光亮的小煤油灯,跳跃着橘黄色的小火苗。

  那时候的白天,太阳会毫不吝啬地将光芒,洒向村里的每个院落的旮旯拐角;而到了夜晚,空旷的田野一片寂静,周围漆黑一片,天上的星星会把自己的光亮遍洒大地。在那土坯砌成的土屋里,弹奏着锅饭瓢盆交响乐曲,在柴草烧暖的土炕头,延伸着一代一代人的梦境,而那煤油灯跳跃着的昏黄火苗,一眨一眨,成了小村庄的眼睛。

  煤油灯的结构大同小异,用棉花搓一根捻子,一头盘绕在墨水瓶里吸油,另一头从瓶盖中心的圆孔里钻出来燃烧。

  那时候,家家都点燃着一盏煤油灯,借着灯光,各行其事。

  煤油灯下,院子里成了老人们的纳凉闲话场所,一杆烟袋,一把蒲扇,一个矮凳,几家老人围拢一起,无非是张家长李家短,老人病死,闺女待嫁,间或夹杂一些隐秘私情的交头接耳,不伤和气的是是非非。

  煤油灯下,让我永远难忘的,是听大人们讲故事,这里一摊是讲《杨家将》,那里一摊是说《薜仁贵》,围拢最多的当数南崖头二哥说《三国》,他在讲刘备与诸葛亮,人们最喜欢听诸葛亮如何才智过人,如何取胜周瑜和曹操。

  而在方桌的煤油灯下,父亲在嗞嗞地喝他那杯永远喝不完的烧酒;那飘飘忽忽的灯影,映亮了母亲的白发,她在忙着缝缝补补,洗洗涮涮。

  而我呢,从床底下拖出那个破纸箱,蘸着唾沫,借着灯光,在有滋有味地翻着那些无头无尾的小人书,于是,就在这盏永远不熄的煤油灯下,我接触了《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铁道游击队》、《苦菜花》、《野火春风斗古城》……

  那时候,我对小人书有着刻骨难舍的浓厚兴趣,就在那弥漫着煤油味的屋子里,我在泛黄的书里快乐着,寻找着那个不太明确的文学梦,送走了一个个星星眨眼的夜晚,迎来了一个个耀眼喧嚣的黎明。

  子丑寅卯,春夏秋冬,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我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童年,送走了无色无嗅、黯淡无光的灰色少年,迎来了扯篷拉纤,忙碌苦做,风尘奔波、欲死欲活的中年,这期间,世事纷繁,迎来送往,唯一恒久的,是黑夜里那盏跳跃着橘黄色火苗的煤油灯。

  弹指间,岁月已化作烟云。每次回乡下老家,看着家里的电灯,总爱想起点煤油灯的日子,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想起我床头的那盏陪伴我多年的煤油灯。

  也曾问过母亲,那煤油灯放哪儿了,母亲不以为然,淡淡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煤油灯?”听了母亲的话,我哑然失笑,解释说不是想点煤油灯,只是想起了那个时候,心里总涌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