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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作家要成为时代的明白人
来源:文艺报 | 徐广慧  2016年12月16日06:36

面对当今的时代,我们应该如何作为?

我们现在的“70后”,最小的37岁,最大的已经46岁。这个年龄的作家,人到中年,按说,这一代人理应已经走入了中国文学的舞台中央,甚至已经开始冲出国门,走向世界。但事实上,现在处于中国文坛舞台中央的基本上仍然是“50后”、“60后”作家,再有就是“80后”。“70后”中进入人们视野并在文坛上取得举足轻重地位的作家寥若晨星。当然,也有一些“70后”作家已经写出了具有相当分量的作品,他们打破了“70后”作家长久以来的的沉默,发出了属于自己并具有时代特点的声音,试图用自己的语言与思想去解读当今这个丰富复杂的时代。

蒋子龙先生在给青年作家上的一堂课上说,“你们要抓紧出名!你出了名,你作品中的内容才不会被删,你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很显然,蒋先生这里指的名不是“社会上的虚名浮利”,而是指一个作家的社会尊严及个人影响力。我认为一个完全自私自利,站在个人角度上无病呻吟的作家是不存在的。大凡爱上文字,与文学结缘,并且肯为之付出的作家,都在一定的意义上跳出了“小我”,正在某种程度上尝试着成为“大我”。也就是说,凡是成为作家的人,必定不是仅仅为了发出自己的声音,而通常有一定的社会担当精神。在自我精神重建的基础上,建造一个高蹈于世可以让人获得精神慰藉的思想高地。

不可否认,当今社会虽然物质丰盈,但精神领域匮乏得很。在这个惟利是图、娱乐至上、价值观混乱的年代,文学作品其实已经成为社会稀缺的精神食粮。作家要争取成为迷茫时代的明白人,写出能够反映世道人心,给人的心灵带来思想光明或精神指引的经典作品。而“70后”作家,作为文学领域的中坚力量,肩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说,出名不仅是你个人的事,也是一个时代的事,一个民族的事。一个甘于平庸、不思进取、没有担当的作家,是文学队伍里的混子,是终究为人所不齿的。

我发现一个现象,“70后”作家,前几年发表作品的时候,还会在作品后面注明自己的出生日期,最近几年发表作品,大多数人选择逃避,把自己的年龄署为“上世纪70年代”或者干脆把出生年月省去。这实际上是缺少底气的表现,不是做人的底气,缺乏做作家的底气。惟恐读者看了作品后去计算他的年纪,然后发出感叹,如果岁数小,写出这样的文字尚可原谅,都这把年纪了,竟然靠写书害人。哎呀,干点什么不好啊,为什么非要当作家?

我上边这些话,如果有100句,其中99句是说给自己的。我实际上是在借这个机会做一个反思。我在心里反问自己,都这把年纪了,我敢说我不是文学队伍里的混子吗?进而,我对自己提出了以下几个问题:

一、你的代表作是什么?二、你的文学信仰是什么?三、你的文学现场在哪里?四、你的文学表达方式是怎样的?

我想了想,自己从2007年开始发表第一个小说到现在已经写了几十万字,能够好意思说出口的,也就是《寂寞的村庄》《小鲶鱼》《扎胎张》,还有最近发表的一个中篇《最爱的亲人》。《寂寞的村庄》发表在2009年第4期的《长城》上,配发了施战军先生的评论,后来这个小说在《作品与争鸣》上被头条转载。小说发表后,我接到辽宁一个朋友的电话,说很久没有看到过那样的语言了。《小鲶鱼》是我写的比较用心的一个小说,这个小说发表在2014年第1期的《阳光》上,后来,小说入选了2014年度河北小说排行榜,又获了我们邢台市的文艺精品创作奖。山东师范大学教授李掖平女士曾经在河北作协举办的一次讲座上谈到这个小说带给她的喜悦。《最爱的亲人》发表在《安徽文学》头条,并配发了著名编辑、评论家何冰凌女士写的评论。我之所以觉得这个小说也不错,是因为小说被“新文论”微信平台推出后,我收到了三个读者的来信,一个读者在微信后留言,跟我探讨了小说的思想内涵。一个看后说“看得我眼里稀里哗啦”,还有一个说“看得泪流满面,好感人肺腑”。我觉得这就够了,虽然这几个小说没有更大范围的影响,但是,它们至少曾经走进过几个人的内心,并把文学的光华播洒在了也许正落寞的心田。

一个有文学信仰的人,才不会在文学的殿堂里彷徨和迷茫。有了信仰,不彷徨迷茫,就能找到创作的方向和路途。当然,信仰的高下,也决定着创作水平的高下。如果我们的文学信仰是为了个人的狭小名利,或者自娱自乐,那么不可能有人愿意长期为你买单。如果我们的文学信仰是为了探讨人性,探讨人的生命价值,是为了更广泛意义上的生活和社会问题,那么我们便能发出对他人、对社会有影响的有良心的声音。

每个作家都不可能凌空虚蹈,“70后”作家也一样,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文学现场。或者人的心灵,或者自然,或者社会,或者城市,或者乡村,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领域,搭建属于自己的文学小宇宙,书写个人的体验或社会公共体验,把百态人生,万象社会,繁杂的历史,用文字拓印到时代的画卷上,以彰显文学的魅力。

当然,一个人的文学表达方式也决定了这个人在文学的场域究竟能走多远。文学是陶冶人心灵的语言盛宴,又是能够把控人心绪的表达艺术。有了文学信仰和文学现场,如何把阳春白雪的魅性语言和下里巴人的叙述张力融合到一起,是一个成熟作家必须面对的问题。这个,是千锤百炼后的内功,需要的不仅仅是才华,更是毅力。

时代迷茫不可怕,可怕的是作为作家的我们迷茫了。作家要做时代的明白人,当我们不再觉得当作家是一件丢人的事,当我们作家自己对文学有了最起码的敬畏之心,并在文学的殿堂没有虚度年华,我们也就可以大胆地说,我不是文学队伍里的混子。因为,作为一个作家,读者在我的文字里感受到了生活,因为有了文学才更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