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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繁露》润泽心灵
来源:文艺报 | 王淑丽  2016年12月09日07:07

每次雾霾天,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

双手合十,就合拢四方安静;

黑黑的脸,刚游出黑夜的鱼。

双手合十,身后红墙

就如一袭袈裟,披在你身上,

心也空,风也静。

这就是王以培的诗集《敦煌繁露》开篇,编辑这个系列诗集,我仿佛置身于敦煌,接受了滴滴繁露的滋润和洗礼。

诗歌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我信了。就像我看见诗人王以培先生,身边真的还有这样的人,长期以来,不被世俗尘埃沾染,待人接物,温润如玉。起初,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善良人;后来我才意识到,只有玉才通灵,只有通灵者,才是真正的诗人。

认识王以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歌手刘欢要出资帮助一个好朋友出诗集,这个人就是王以培,但与他的朋友不同的是,这个人,一直没有为大众所熟知,正如王以培在《敦煌繁露》中所说——

细密的波纹我不敢碰,我知道其中

藏着我不认识的字,和我一样混沌。

我在写作中渐渐变成了不知什么字,

如长江中的鱼,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这些年来,王以培写了两个系列作品:一是去长江三峡采风创作,出版了“长江边的古镇”系列作品,一共5部;再者就是创作并完成了“敦煌繁露”系列诗集,在我手里编辑出版的就有《荒凉石窟·醉舟》《敦煌繁露》《立体几何》,另有两部诗集已经交到我手里。

敦煌壁画,我也非常喜欢。但王以培通过他的敦煌记忆,在敦煌画册边写出了一系列诗作。他告诉我,他买了好些敦煌画册,几乎全写完了,有些画册,在上面写了又写。王以培坦言,这些文字都是从自己的心底溢出,干干净净。我也这样相信。比如,《荒凉石窟》中的这首《归正》:

你们扭曲的面孔渐渐归正,心态放平。

微风拨琴,菩萨念经,你可听见

来自荒漠的声音:有一种冰冷来自纯洁,

有一朵轻云来自深渊,有一种庄严来自苦难。

的确,王以培的作品中,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这种纯洁与庄严。我想,这种精神品质正是我们传统文化的精髓,也正是当代文学需要强调的。

与我们熟悉的大多数作家诗人不同,王以培总是独来独往,几乎从不参加什么文学活动,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流派。他总是自成一体,从江河大地或敦煌石窟中取暖并汲取灵感。

我曾经近距离见过王以培的诗歌创作,面对一个人、一幅画,或一个主题,总是一挥而就,诗意饱满。但熟悉他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不足为怪;用王以培自己的话说:“我一辈子只做这一件事,自然会做得好一点。”

而现在诗人又是怎样一种生命和生活状态呢?王以培悄悄告诉我:他现在依然每天清晨沐浴更衣,然后打开敦煌画册,像举行仪式一样,“进入石窟”,开始创作。每天少则三五首,最多的时候,在飞机机舱里或深夜船头,有时一夜加一个早晨,可以一气呵成,写作二三十首,连他自己也感觉不可思议。

比如今年夏天,他刚从加拿大旅行回来,坐在机舱里就感觉坐在石窟中,石窟在天上飞,窗外遍布经书云海,他将要出版的诗集《藏经洞》开篇就是在飞机上“听写”完成:

沉降的沙山眼看就要在途中遇见海

披着盖头的小姑娘

从红顶下的船舱里探出头来

你问岩石里何以扬帆

沙海何以波动变幻莫测的一切?

我说空中荒芜

先辈早已确立敦煌我们的家园

洞中珍藏的一切看似损毁失散

殊不知,鸟儿正衔着每一颗沙砾

所含的每一个汉字跃入九天

而作为《兰波作品全集》译者,王以培还有一种独创的“翻译理论”,即“翻译”敦煌壁画,以及毕加索、夏加尔的画。他说:“藏经洞暗藏的经书偶尔被云海翻开,译成静夜。海在云层之下检阅我的旅途:游轮灯火,船头冰川,在目光里消散……山把经文译成皱褶,云把经文译成棉田,荒野把经文译成仙人掌,我把经书译成你,你走在大街上,让太阳纹身……”

王以培说话常和诗歌一样,我想,他一直生活在诗歌里,没有出来过,这样好吗?其实,我在心里还是有些为他担心的,但有一点我很清楚,这样对诗歌好。

记得王以培还翻译过《小王子》,写过一篇题为《破译小王子“密码”》的文章,我现在编辑出版其诗集《敦煌繁露》,也试图来破译一下“诗人密码”。

我问他为何选择“三峡”与“敦煌”这两个系列主题?他说:“因为这两处都是民族文化的伤心地。我似乎听见了祖先的召唤,要让它们变成福地。”

我想,或许这就是诗人“密码”,“敦煌繁露”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