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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非梦,呓非呓 ——张绪平的长篇小说《梦呓》随评

来源:中国作家网 | 明然  2016年12月06日11:57

梦呓,通常情况下是指人在睡梦中说些不着边际的梦话。但当我捧读江西瑞昌籍作家张绪平先生的一册《梦呓》在手时,我真得就有了想一下子搞清楚他在书中到底说了那些胡话的冲动。

最近的这段日子,我先是通读了他的长篇小说《我是一棵树》,紧接着,便又悦读了他的另一部近三十万字的力作《梦呓》,读过之后的感觉,当真是如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般地横亘在心头,左右都不得法地难受,一种无奈且无助的情愫,悄然地爬满了我的全身,令我颓然地坐在那里,如泥塑木雕一般地难以发一言出来。

如果这时有人贸然地问我说,你读完了《梦呓》,她带给你内心的最深切感受是什么?那我肯定是这样地回答他:“梦境非梦,呓语非呓。梦非梦,呓非呓,拍案不惊奇”。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是啊。梦非梦,呓非呓。纵然在阅读时会有人忍不住拍案而起,但却是一点儿也不会令旁人觉得惊讶奇怪!人家一看题目就会想,既然是“梦呓”吗,那肯定是在胡说八道啰,有什么好奇怪的?

其实,事实就远不是那么一回事。

读过《梦呓》之后,我虽然并不惊奇于《梦呓》的文本故事本身,但是,我的内心却被文本之外的蕴含所感动,也被绪平兄那敢于仗义执言,大胆集中揭露近三十年来的时政弊端的刚正行为,刚直秉性所震惊,更被他那一腔忧国忧民的无私情怀给深度震撼。这是毋庸置疑的!

记得20年前,我就曾经拜读过明末小说家凌蒙初先生所著的《拍案惊奇》以及清代的小说家吴趼人先生所著的《20年目睹之怪现状》等一批诸如此类的书,当时,我着实给被振奋了一把,很为作者当年的处境担忧。但没想到,我这回读完《梦呓》,心底下似乎有了见怪不怪的味道,反而没找到之前那种杞人忧天的感觉,因此,我的情绪比较稳定,没有出现大的波动。

但是,在我的意念深处,似乎有个念头在不停地逼迫我,逼迫我去书架上找来了一本词典,并很快在词典中找到“梦呓”一词的注解:“梦呓,梦话;呓语。也喻指不切实际的胡说八道”。至此,我好像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此梦非彼梦,此呓非彼呓”矣。

其实,在现实中有很多人都知道,说梦话是大有人在的。人在睡梦中说梦话的现象是时有发生的。而那些说梦话的人在睡梦中所说的梦话,书面语言就叫做“梦呓”。有句老话说得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此,一般人所说的梦话内容,基本与他白天的思维是一致的,大多说的是白天所想的事情,他通过“梦呓”的形式,将内心的忧虑通过梦境给宣泄出来,给心理减压。我想,绪平兄也不外乎是如此吧?

纵观《梦呓》这部小说,我们不难看出,这决不是作者的梦话,更不是他大白天里说的胡话,而是他希望借助“说梦话”这么一种在外人看来虚实相生,似有若无,胡说八道的形式,大胆地向世人坦露他内心的某种真实思考,是宣泄面对现实浮华与残酷,落寞与寂冷的沉沉无助与无奈心理意图的一种别样的叙述、书写形式。

在《梦呓》中,作者通过我对忠武公的了解,隐去自我的痕迹,以梦幻式的笔触,塑造了忠武公余最这么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能够像万金油一样,涂在哪里就用在哪里的人物形象。有意识地将他安排在纵深2000多年的时空里来回巡行,结合我们刚刚走过眼前的三十年,让他穿越现实与历史的时空界限,承载起历史与现实的重托,血肉丰满地呈现在读者的面前,真可谓是用心良苦,心机费尽呀。

通读小说的故事文本,从单一的可读性上来说,《梦呓》较《我是一棵树》更具小说的属性,应该是没有突破传统的范畴。从小说表面的写作手法上来看,作者形似采用了清代吴趼人先生所著《20年目睹之怪现状》的写作技巧,笑看风云起,冷眼观世界。而实际上作者所采用的方法又远不是那么一回事。

吴先生在《20年目睹之怪现状》中,通篇采用的是以第一人称的手法,通过第一人称的有效叙述,告诉读者“我”在20年里所亲眼目睹的怪异现象。而作者在《梦呓》中,则是通过我对第三者忠武公余最的了解,隐性地通过第三者忠武公的叙述与思考,来揭示当今的怪异与弊端,表达出作者内心对现实社会的深度忧虑与理性思考。

掩卷沉思,我们不难看出,作者是想借忠武公余最那两只看穿千年,从来就没有闭上过的锐眼,来观察今天这令人迷茫的大千世界里的人和事;借忠武公余最曾经行走在2000余年历史时空里的一付铁脚板,来反观今天的人们脚下行走的道路,是不是在由天地划定的红线之内;借忠武公余最那双曾经触摸过历史烽烟的大手,切脉今天的人们内心里那浮躁的根源;借助忠武公余最那张吞咽了2000多年历史血腥的,嚼碎过无数历史硬骨头的大嘴巴子,来评点当下的人与事,针砭时弊,给予人类以无情地批判。

是哟,作为一个与张绪平同时代的人,同样是在基层干了几十年的我,却对身边一些事物发展和变化带来的负面效应,缺少他那种敢于揭示的勇气,着实令自己羞赧汗颜不已。

当我们面对从眼前匆匆走过去这三十年,面对霓虹闪烁的时代浮华;面对道德社会严重滑坡产生的泥石流冲击;面对人心大幅降温与良知的大量失落;面对人性的深度残缺与大肆旁落;面对各种各样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疑难与困惑,我的内心也是有着诸多感慨的,我痛恨自身缺少绪平兄那样的才情与胆气,敢于在当下直面血淋淋、赤裸裸的社会现实,大胆地进行系统且有效的全面反思,耸起一副并不是铁肩的双肩,用手中的笔去尽情记录和书写,揭露与批判,自觉地承载起规劝社会,拯救人类心灵缺失的责任,这是在做一件需要多么巨大的勇气和坚强毅力的付出,功德无量的大事啊!

放下《梦呓》,抚书而叹。我的眼前仿佛看见从遥远的历史尘烟深处,走来了一袭皂衣芒履、瘦骨嶙峋的凌蒙初先生;接着,又走来了一位骨骼清奇、貌相英俊,铁胆雄心的吴趼人先生;不多时,便看见一位发髻高卷,银丝千丈,明眸皓齿,脸色红润,2000余岁的老者正缓步而来,他们一齐岸步从容地走进了江州,来到了浔阳,笑呵呵地与前来迎接他们的张姓圆脸汉子打着招呼,相互拉过手之后,便围着一只紫檀木的雕花方桌一起坐了下来,侃侃而谈,怒目而立,拍案而起……

此刻,我仿佛眼前的《梦呓》已经遁迹不见了,代之而出的是一本讽刺当下社会《戏说三十年之怪现状》的鸿篇巨制,横陈在了我的面前。

 

梦境非梦,呓语非呓。梦非梦,呓非呓,重拍亦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