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
香儿的脸就像红得上了朴的苹果,颜色的鲜亮让每个见过的人不由得想上前咬上一口。散发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会让你觉得那空气也是香甜香甜的。她的个子也像苹果,矮矮墩墩,虽没有修竹的高,却有牡丹的艳。她走起路来带着一股轻风,就像春天里轻拂的太阳风,能驱走因不如意而产生的郁闷,因劳累而产生的疲惫,能让乡村产生温暖,也能让邻居家的孩子们禁不住想依偎在她的身边。
她的神韵让乡村充满幸福。
香儿本来有一个完整的家,那曾是她幸福的港湾,她在那个港湾里生活了十五年。她把港湾经营得风调雨顺,和和美美。上初中的女儿让她放心,上幼儿园的儿子让她舒心,公婆虽然有病,但看家弄园子也还能勉强。
可是,三年前丈夫外出打工,一去音讯全无,把香儿甜美的梦想击得愁苦乱飞。
没有了丈夫的香儿靠做家政和跑三轮维持日常生活。每天做一个家政能挣三十到四十块,跑三轮也能挣个二十三十块的,日子还算凑合得过。但两个孩子要读书,还有人情往来,还要有点儿积蓄,以便不时之需。这样她的手头就永远是紧梆梆的,就像贫瘠的土地上永远结不出丰硕的果实。现在的穷人,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害病把人摧。
从去年开始,公公就开始害病、住院,总说心里不舒服,却又查不出病因。以前分家讲好了的,兄弟俩轮流照顾。可是,老二看见两个老的成了负担,干脆带着老婆孩子外出打工,一走了之,惹得香儿的心里就像堵着一团看不见的棉花,想吐吐不出,想吞吞不下一样难受。可是,尽管心里堵得慌,老人还得管啊。于是,香儿又多了一项照顾公婆的责任。
香儿给丈夫打电话,劝丈夫回家。说她经常给人做家政,认识有些局长、老板,她求他们给他找份工作应该不是难事。可是丈夫虽然无甚能耐,却一脖子犟筋,说他再不济也不会让老婆给他找事做。更何况,他见不惯那些局长老板的志得意满和踌躇满志。
香儿实在太累了。每天一早送儿子上学,然后给公公送饭,照顾公公洗漱。过后去做家政,做完了回家给儿子做饭,再给公公送饭。然后回家,洗衣服、弄园子,等到儿子放学,再一同到医院给公公送饭,照顾公公,晚上再出去跑三轮。
婆婆是个刁钻古怪的刀子嘴女人。虽然有身病,只能说不能做,却总是把嘴放在香儿身上,说她这不行,那不行。香儿脾气也犟,如果不是老人有病,她早和她干上了。可是,现在老人有病,只能忍着。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他们老了,说两句又不舍什么?看情形也活不了几年,自己忍忍算了。可是,那婆子不仅相貌生得恶,说话也实在难听,这主要是最近发生的事让老两口有了下作她的口实。
香儿做家政的一个雇主是个中年科长,姓高,香儿就叫他高科长。因为经常出门,就请香儿每个星期给他做一次家政,一次四十块。平时都不在家,香儿有高科长家的钥匙,就一个人开门进屋,然后开始打扫卫生。整理家务,收拾床柜,清理厨房、卫生间。不到一个小时,就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亮亮堂堂。
一天,她刚进屋,打开卧室门,只见高科长穿着睡衣,站在屋里,把香儿吓了一跳。本想逃走,却又站在那里没有动,脸上早飞起一朵红云。因为香儿的脸本来就白,现在见一个成熟又有魅力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让她不由得不动心,女人的妩媚也就很自然地流露出来。
高科长看到吓得一大跳的香儿,也觉得不好意思,就解释:“这两天有病,在家休息,看把你吓成这样,对不起了。”
香儿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自然拿他和自己的丈夫相比,只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忙把自己的联想赶跑了。自己在心里责怪自己:想哪儿去了,自己是什么样人?人家是什么样人?怎么可以和人家比?她很快恢复常态,说:“我也没想到,你会在家。”于是开始忙和起来。
这是初秋的天气,空气中的热量让香儿的香汗挂满了额头。香儿穿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和裙子,那身材自然十分优美,那对高高隆起的乳房随着身体的移动不住地跳动,惹得高科长的眼睛也不由得跟着香儿的身体一起移动。香儿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女人,生活的艰难让她的脸上平添了不少忧郁。但那善良和能干的本性让她的漂亮和优美温和如春。
高科长是个正人君子,虽然看到香儿那粉红的窘态有些动心,但他马上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心里想,怎能对一个善良妇女有非份之想?于是他坐下来,轻轻地问:“香儿,你怎么脸色有些不好?”
香儿用指头勾掉额上的汗珠说:“别说了,我最近倒霉透了。公公住院了,我得每天去伺候,还要照顾儿子上学,跑三轮。”
科长不由得“哦!”了一声,说:“你也够艰难的。这样吧,你打扫好了,我陪你去看看你公公。你这样能干,实在让我感动。”
香儿当即拒绝:“科长,你千万不要去。两个老人疑心很重,去了怕产生误会。”
科长虽然深有城府,但也不乏风趣和天真。因为这几天身体不好,加上单位的事也烦,就请了几天假,想在家好好调整调整。可是在家休息也烦,就想找个事做,或到外面去散散心。香儿的话刚好勾起他的好奇心,心想:我一片冰心对人,还怕谁说不成?于是说:“没事,看望一下老人,感谢一下你们也是应该的。”
香儿很快收拾完了。科长付了钱,就穿好衣服跟着香儿一同出门。
香儿很不自然地走在前面,一再说让他不要去。高科长却一步不落地跟在她身后。香儿无奈,只好让他坐上她的三轮,把他领到公公的病房里。
公公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不时睁睁眼晴。婆婆则坐在床边和邻床的病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心情不错。看见香儿来了,连忙收起笑容,显出一付愁烦的样子。又看见香儿身后跟着一个相貌不俗的男人,婆婆的脸上顿时平添一分煞气。
高科长见此情景,知道自己有些唐突,连忙和两位老人打招呼:“老伯伯,身体好些了吗?我刚听香儿说你们病了,特地来看看你们。香儿为我家做了不少事,做得很认真,我没有什么好感谢的,只能尽尽心,来看看你们。”说完递上两百块钱。
老婆子连忙接过钱,却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倒是老头推了老伴一把,意思是叫她不要接人家的钱。老婆子才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说“看,这里连凳子都没有坐的,多不好意思?我媳妇生就做的命,多谢你照顾她。”
高科长看到两位老人,心里只替香儿叫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知道在这里呆着也没意思,决意告辞。于是对两位老人说:“两位老人家安心养病吧。以后有时间再来看你们。”说完又对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的香儿说:“香儿,我走了,两位老人不容易,你多关心关心他们,你忙。”说完出了门,反手把门关上。
香儿本来就不想让高科长来看他们,怕他们疑心重,给她落下口实。果不其然,科长一走,老婆子就站起来,说:“媳妇,你行啊,把野男人都引到医院来了。等雄子回来了,我看你怎么向他交待 ”
香儿连忙争辩:“不是的,妈,人家高科长是专程来看望你们的,是一片好心。人家是一个好人。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给人家做家政,人家对我们不错,我们不能瞎想。”
老婆子站起来,口气生硬地说:“是对我们好,还是对你好?平白无故的人家来看我们。大路上的科长多的很,怎么没一个来看我们?”见香儿无言以对,老婆子得意地说:“没话说了吧,反正雄子也不在家,这把柄抓在我们手里,什么时候你也别想捣蛋。我们要吃饺子,你给我们买饺子去。”
香儿听了他们的话,恨得要命。可是,站在她面前的是父母,是两位长辈,她除了恨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但她实在是恨不过,说:“随你们怎么想吧,我问心无愧。我给你们买饺子去。”说完出了门。
可是,当她走到医院大厅时,高科长却等在那里。香儿见了,惊惶失措的说:“高科长,你怎么还在这里?两个老的那样,让你见笑了。”
高科长说:“你这样的媳妇真是难当呀。刚才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嫁到这样的家庭,真是人的不幸。”
香儿很感激地对高科长说:“你不要这样说。高科长,谢谢你的好意,他们要吃饺子,我给他们买饺子去。”
高科长掏出一百块钱,说:“给你,多给他们买点,让他们少给你点儿气受。”
香儿连忙拒绝:“我不能要你的钱,你对我们已经够好的了。”
高科长拿起香儿的手,把钱硬塞到她的手里。没想到,正在这时,那个讨厌的老婆子刚好站在他们身后,说:“这回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高科长,你看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勾引女人也不认个地方,让人家逮个正着。”
高科长没想到老婆子这么无耻,大声说道:“老人家,你真无聊,我们什么也没干,你逮什么正着?”
老婆子狞笑两声:“大庭广众又是拉手,又是给钱,背后还不知做得怎么露骨呢?媳妇,还不快买饺子去。”
香儿听到喝斥,身子一惊,既火冒三丈,又感到有些无地自容,本想还婆婆几句,结果忍住了。看了科长一眼,慌忙告辞。
高科长看着香儿委屈的身体走进繁杂的街道里,对老婆子说:“老人家,我真不好说你什么,见过讨厌的人,没见过你这么讨厌的人。”说完扭身就走了。
香儿的不幸在高科长的心里产生了很大的震动。他的妻子两年前得肝癌去世了。也没有留下一个孩子。虽然两个人恩爱有加,但终久有些遗憾。这两年有不少人给他提亲,他都一概拒绝。他心里总也忘不了去世的妻子。妻子是个教师,聪明、贤慧又漂亮。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就是在病中,他们也恩爱不减。这让他对老婆这个概念了很深刻的思考。什么是好妻子,标准是什么?他在妻子身上找到了很好的答案。
后来,因为工作忙,他又单身一人,懒得做家务。又听说现在时兴请人做家政,他就主动打听,有人就把香儿介绍给他做家政。香儿一来,他就对香儿有好感,只觉得经过香儿整理过的房间,不仅整洁、干净,更有一种温馨和美蕴含其间。他开始并不了解香儿,对她有所提防。后来看香儿老实本份,不像奸滑之人,就把门上的钥匙交给她,让她随时都可以来。他们只见过几面,说话都不多,仅仅是打招呼的程度。后来他从那个介绍人口中得知,香儿叫香儿,家里很困难,生活得很艰难。他就想做好事,有意帮她。善良的人理应得到帮助。他有意帮她,并没有对香儿存非分之想。何况,凭他的条件,娶个未婚姑娘都倬倬有余。但香儿的身影不时在他眼前浮现,逼迫他对香儿作更进一步地了解。所以,才有了去看望一下他家的想法。却没想到香儿不仅工作地位低下,在家里还这么受气。她实在太艰难了,这更让他难以忘怀。
别看香儿过着艰难的生活,却不乏成熟女人的妩媚。而且善良的本性更让她平添不少光彩。有多少人暗中对她意淫只有天知道。但她拒绝过多少男人的骚扰她则清清楚楚。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并当场走开,头都不回,使她显得神圣不可侵犯。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又到了给高科长做家政的时间。因为香儿还轮流给几家有钱人做家政。
高科长心情一直不好,烦心事又多,又请了两天假想在家静一静,同时心里还有个隐隐的秘密:就是想早日见到香儿,因为香儿竟让他有些魂不守舍。香儿的那双忧郁的眼神让他心疼又可怜,难以忘怀。
有意无意间,他买了些水果和零食放在茶几上,摆好,盼着香儿早日上门。
果然,不到八点,香儿就来了。脸上明显地瘦了,眼神也有些灰暗,身上像罩着一层阴影。香儿手里有高科长家的钥匙。听见钥匙响,高科长一下子跳到门口,像兔子一样敏捷。香儿推开门,见高科长站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大跳,用手捂住胸口,好像心要掉出来一样。说:“哎呀!妈呀!”虽没有责怪的意思,但足以说明高科长的行为有些唐突。
高科长见状,连忙道歉:“香儿,没有吓着你吧。”
香儿定了定神才说:“还好,没事。”又问:“高科长今天怎么没上班?”
高科长说:“这两天没心事上班,请假了。”
香儿“哦”了一声,就开始换衣服。她每天都带一个包,里面是手套,罩衣,还有拖鞋什么的,都是为了方便工作。接着对高科长说:“高科长,有事你忙吧,我开始工作了。”
高科长说:“不忙,香儿,你先坐一会儿。吃点儿水果。”
香儿说:“不啊,你这里忙完了,我还要去医院。哎!”说到医院,香儿的口气有些沉重。仿佛触到了心里的石头。
高科长见状,怜惜地说:“是不是在医院又怄气了?”
香儿又“哎!”也一声,说:“没办法,我这辈子生就欠他们的命。”
高科长又说:“你先别忙,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对我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香儿说:“你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
高科长显得很焦急地说:“香儿,你倒是说呀,到底有什么困难。”
香儿想了半天,还是欲言又止。说:“算了,不麻烦你了,我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
这时,只见高科长冲到香儿面前,一把抱住她,说:“香儿,看到你这么艰难,我真的很心疼,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香儿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她太需要一个男人的肩膀替她扛一扛,太需要一个男人的胸膛让她躺一躺了,看到高科长那样,她甚至没有反抗的力量。看到高科长没有松开的样子,她才慢慢地说:“医院又在催药费。可是我现在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你说我怎么办呢?”
高科长没有松手,开始亲吻她,接着用手轻轻解她的衣服。香儿依然没有反抗。此时的她就像一只温顺的鱼儿,任由人摆弄,玩耍。女人的最后一点防线被高科长彻底攻破了,他脱去了她贴身的内衣……
等他们做完事,香儿穿好衣服,又开始工作的时候。高科长说:“香儿,你简单地收拾一下就行了,我出去一下。”说完在卧室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就出了门。
中午,香儿给两位老人送饭。香儿站在床前。一直等到他们吃好了才接过碗打算去洗。这时,高科长来了,胳窝里夹着一个手包,他径直走到床前,对香儿说:“香儿,这是一万块钱,你先给老人家治病,什么时候有了再还。”说完把一个纸袋递到香儿手里。
老婆子看到那个纸袋,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笑着对香儿说:“高科长叫你接你就接到,别不好意思。”
香儿犹豫着,不接。听了老婆子的话,怕她把钱抢去了,再说一些没水准的话。于是说:“科长接二连三地帮我们,以后我们可没有什么好谢你呀!”
高科长是真心地想帮她、可怜她。说:“你别这样说,你为我尽心尽力地工作,相互帮助也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先走了。”说完,爱怜地看了香儿一眼。香儿则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地说:“你慢走。”
高科长一走,老婆子就跳下床,指着香儿说:“你行啊,这么快就勾引上了一个科长。出手这么大方。”
香儿委屈地大声说:“妈,人家要帮我们,我有什么办法?”
老婆子冷笑着说:“你以后干脆跟人家去算了。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儿子吗?”
香儿听了老婆子的话,以为她知道了她和高科长的事。可又想,不可能呀。这事刚刚才发生,没人对她说呀,她怎么会知道呢?难道女人做了那种事,都写在脸上了?
香儿困惑了。而对公婆的责难,她真的不知说什么好,又不好反驳。想了好一会儿,她终于说了一句:“你们要是不愿意,我把钱还给人家。再说,这钱是人家借给我们的,是要还人家的。”
老婆子说:“还,你用什么还?用你人还?借了就借了,你爹等着用钱,先对付着。以后好好给人家打工就行了。”
公公躺在床上,一个劲地用目光责怪老婆子,觉得老婆子太过份。可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面对世间的繁纷,又能说什么呢?世界已经快不属于他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在这个家庭,居统治地位的就是这个讨厌的老婆子。公公虽是一家之主,却只是个摆设。公公以前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因为老婆子瞎闹瞎猜疑,被学校给辞退了,只好回家陪她种地。现在看到那些守得住寂寞,不怕吃亏的人都熬出头了,有了退休金,晚年过着幸福的日子,她又羡慕得不得了。埋怨老头子不能坚持、不会闹。老头子无言以对,只好把一肚子的委屈吞到肚子里,打算带进棺材。
对儿子,她也百般责难。儿子性格又弱,只好远走高飞,外出打工。本想将香儿带去,又被老婆子制止:“都走!都走了,想把我们两个老人饿死在家里呀。”
香儿没有大的奢望。当初是看中丈夫老实、可靠,将来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才答应和他结婚的。却没想到因为丈夫的懦弱,将她一个人困在家里守活寡,又过着奴隶般地生活。但性格外柔内刚的香儿对这些都认了,打算用自己的双手建立一个温暖的家,把儿女扶养。
老婆子是个既得利益者。仗着自己在家庭的地位,不劳而获,还瞎折腾。本来公公的病已入膏盲,无药可医,他自己都说不用治了。但婆子不干,非逼着香儿将老伴儿送进医院。结果,照顾病人,药费还有整个家务事统统落到香儿一个人身上,几乎把她压垮了。
这些虽然公婆都看在眼里,却视而不见。只知索取,不懂体恤。香儿在心里只叫得苦。好在,香儿暗自庆幸,弄明白了老婆子还不知道她和高科长的事。如果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说到香儿,我们不得不说到她的身世。她出生在山里一个祖辈读过书的家庭。家里的房子沾满了明清时的遗风。父亲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却温和知礼。家里虽不富裕,但穿得整齐、干净。香儿从小读书。一直读到初中。一天中午,她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个过路的人给糟蹋了。这事在村里被传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后来虽然那人被抓进监狱坐了牢,但却毁了香儿的一生。从此她没再上学,就窝在家里做事。后来长到十几岁,经人介绍嫁给了只有两兄弟的郝雄。也可能是老婆子事先打听过她的身世,从进门就受老婆子的气,直到如今。但她是个善良又坚强的人,又是个生命力十分旺盛的人,泰山压顶不会弯腰。她想用坚强的翅膀和智慧的双手撑起这个家庭。让生命活出精彩。但接三连三的打击、困扰一次次将她的梦想击得粉碎。使她一直在贫困中挣扎。面对眼前的困难,她只能在心里问自己: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可是,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她自己根本无法知道。但她却没有气馁,一直默默挣钱,不怕吃苦,支撑着这个家。
虽然今天她受了一肚子气,但她觉得这没什么,她已经受气受习惯了。但香儿今天回家心里似乎特别踏实,因为和高科长做了一回,她好像得到了满足。面对婆婆的责难她竟表现得那样无所谓。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阴霾的天空突然挤出一丝朝阳,把乌云打扮得五彩缤纷。但愿这朝阳变成灿烂的阳光。而不被乌云重新遮住。让生活的天空阳光一片。
她一边给女儿做饭一边想着心事。丈夫已三年没回家了,香儿实在想丈夫了,白天使劲地干活,晚上把被子抱得紧紧的,借以缓解心中的压抑。其实,她根本没想到高科长会有意于她,和他做那种事。当时她真有些受宠若惊,但她的矜持赢得了高科长的尊重,让他在占有她的身体后心生愧意。她本来就不是个放荡的女人,所以接受高科长,是她实在需要一个男人。一个没有男人的女人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就像没有浇灌的小苗,迟早是要枯萎的,香儿时常这样想。可是,对于丈夫,她却越来越陌生,越来越疏远。
后来,香儿每次去高科长家做家政,他们都要做一回。做完后,香儿依然做家政,整理家务。临走,高科长不再只给她四十块,而是每次给一百两百。香儿欣然接受,高科长也给得心安理得。
公公的病没有好转,医生建议他回家疗养,其实就是让他们放弃治疗,也有怕他们出不起钱以后赖账或死在医院里的嫌疑。结果,还没等出院,就断气了。香儿越紧给丈夫打电话,让他回来料理后事。而郝雄竟然不接电话。香儿没办法,只好请人把公公拉回家,又请人把公公送上山。前后又花了几千块。这事下来,香儿明显地瘦了,每当她看到街上的减肥广告,她就不屑一顾:那都是闲人的事,像她这样,想胖也胖不了。
没有了公公拖累,又有了高科长的资助,香儿的生活里又有了些阳光。
老婆子似乎对丈夫很有感情,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香儿虽然不时劝她,又不好深劝,因为她们之间的介蒂太深了。可是,香儿不是个太会记仇的人,而且她也觉得婆婆一生也确实不易,就从心里原谅了她,她懂得时间是医治创伤最好的良药。果然没过多久,婆婆就从悲痛中醒过来了。
正当香儿谋划着重振旗鼓的时候,她接到了郝雄的快递。她以为是什么好消息,打开一看,却是一份离婚协议书,里面还夹着一封信。郝雄说他现在才找到真正的幸福,他已在那里成了家,是不会再回家的了。他还说了些客气话,说他对不起香儿,让她再找个比他强的。家里就托她照顾了。家里的房子、地,他一概放弃。连老妈也一并送给香儿。
看到信,香儿的肺都气炸了,差点儿昏了过去。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我贴心贴意地跟他,操持这个家,换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她把离婚协议书拿给婆婆看。婆婆口气不再是原来的口气,而是小声地说:“香啊,我生了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就当没有这个人,你要是有合适的,也再找一个,找个比他强的,给我出出气。
香儿听了婆婆的话,总觉得这话说得是那么虚假。虽然如此,她还是很感动。毕竟婆婆改变了对她的态度。让她感到些微的温暖。香儿说:“妈,你我都是苦命的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妈,我养活你一辈子。”
婆婆听了香儿的话,终于带着哭腔说:“香儿,以前都是我心眼窄,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以后我们母女就相互照顾,相依为命吧。”说完,拉过香儿的手,在她手上摩擦着,希望擦去香儿心中的悲伤和委屈,让香儿知道她的一片真情。
香儿也感动得一塌糊涂。婆媳俩早已冰释前嫌,变得和好如初。
以后的日子,香儿依然做家务,跑三轮,婆婆则热心帮着做家务,照顾孙子上学。有时还挑着篮子上街卖菜。在乡亲们的眼里,怪老婆子全然变了一个人。对于香儿和高科长的来往,她也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没过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又一次打乱了香儿的平静。
二00七年夏天的一个中午,香儿正在跑三轮,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他们村是电话村,家家都按了电话。她连忙赶到医院,还是上次公公住的那家医院。她进急诊室一看,只见婆婆躺在急救室里,嘴上扣着呼吸器。医生说:“你再好好看看病人。可能过不了今天了。”
香儿一个劲儿地喊着:“妈!妈!你醒醒啊!你走了,让我一个人怎么过呀!”她趴到床上哭得悲痛欲绝。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病床上扶了起来。说:“香儿,你起来吧,老人是我撞的,我负全责。你有什么要求,直管提。”
香儿睁开眼,发现是高科长。说:“怎么是你呀。你让我怎么办呀。换了别人,我还能张口要钱,怎么是你呀,不该是你呀。”
高科长看到伤心欲绝的香儿,连忙向她解释:“那天,我心情不好,平时是不喝酒的,那天喝了点儿酒。回家时走到拐弯处,明明看见前边没有人,结果只听到一声响,我连忙停车,下来一看,原来撞倒了一位老人。我又一看,原来是你婆婆。心里害怕。就连忙把她送到这里。”
香儿看看时间,对高科长说:“麻烦你在这里看看,我去接一下学生。学生每天都要接送。这是雷打不动的。”香儿说完,就奔出门去。
高科长看着香儿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愧意。他思想着怎么把这事了结。既不伤害到香儿,又让事情圆满解决。
不一会儿,香儿就和儿子一起站在了高科长面前,高科长看到香儿的儿子既聪明又可爱,长得和香儿一样清秀。就把香儿拉到室外的排椅上坐下。对香儿说:“你看,事情已经出了,我和你商量一下,这事是我惹下的,一切由我承担。你有什么要求直管向我提。我尽量满足你。我从一见到你,就没把你当外人。现在更把你当亲人,你说吧。”
香儿一直从心里感激高科长。近来又和他有了那种关系。她实在不好开口向他提什么要求。就犹豫着说:“我还能要求什么呢?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请你帮着把我妈的病治好就行了。万一她躺在床上十年八年,我真的是撑不起的。”
高科长说:“香儿,你放心,我和你一起撑。你也是个善良的人,搁任何人摊上这种事都不会袖手旁观。”
这时,医生出来了,对香儿说:“你是她的儿媳妇吧。老人不行了,你们给她准备后事吧。”
香儿听了医生的话,连忙跑进屋里,大哭道:“妈,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我们母女情分还没有尽啊。我还指望你来照顾我们,我给你养老送终的呀。”
高科长连忙把她拉起来,叫她节哀顺便,又连忙给单位打电话,请单位上的人来帮忙。不大一会儿,老人就被抬上了汽车,拉到了香儿的家里。
村里人听说老人出了事,都来看望。不管老婆子活着时怎么讨人嫌,死了也还得掩埋,这就是乡亲们的胸怀。于是大家都来帮忙,这是农村的习俗,也是传统,更是民风纯朴的最好例证。
安葬好老人,高科长留下来陪香儿,香儿则说她不怕,让他回家。高科长不走,看到哀惋中的香儿别有一番风情,更加坚定了留下来陪她的决心。
高科长一再问她有什么要求,香儿都不说,她一直以为高科长为人不错,是个好人,她又不敢高攀。高科长最后说:“你实在没有什么要求,那我提个要求请你一定满足我。”
香儿一愣,以为他要提些她难以办到的要求为难她,但看到高科长那么认真和诚恳又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说:“那你说吧。”
高科长满怀希望地说:“我的要求,就是你答应嫁给我。”
香儿听了,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