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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小时候的故事
 | 北国雁春  2016年10月26日11:04

母亲的童年是在内蒙古巴林左旗,一个风景优美的小村子度过的。那时候,农村家庭都不富裕,女孩子也当男孩子养,小小年纪就什么活都得干,根本没有娇气的资本。听母亲讲,她小时候非常淘气。母亲小名叫兰儿,是一个叫着花儿名字的假小子。

童年记忆

兰儿大约三四岁的时候,和比她小一岁的堂弟春儿一起在姑公家里的土炕上玩,玩着玩着两个人就打起来了。春儿一把将兰儿推到地下,自己也跟着掉了下去,两个孩子都哇哇大哭。结果姑婆跑过来,抱起了春儿,还打了兰儿两巴掌。姑公也赶来了,急忙抱起兰儿,骂姑婆道:“这老死婆子咋这重男轻女!丫头都哭了,还打。”一边说一边将兰儿抱在怀里。想来那一定是兰儿小小心灵里最温暖的怀抱。

兰儿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去河里抓鱼。河水不算深,清清亮亮的,几寸长的银色鱼儿一群群游来游去。没有什么得力工具,看鱼群过来了,兰儿就撩起背心去扑,鱼儿蹦跳着,从她的领口逃走了。兰儿不放弃,捉啊捉,捉住一条又一条,尽管全身透湿,但是战果辉煌。十几条小鱼装在一个脸盆里,晃晃悠悠,高高兴兴地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喊:“娘,你看我抓了这么多鱼!”本以为娘看到自己这么能干,会夸奖几句,没想到却挨了一顿胖揍。可能是母亲知道兰儿独自下河,怕她出危险吧。那一盆小鱼倒没有浪费,都成了鸭子的美餐。

淘气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是危险。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时候,兰儿有过一次惊险的经历——下井掏鸟蛋。那是一眼农村里很常见的水井,井壁是石头砌的,不怎么光滑,井口上架着辘轳,用一根绳子放吊桶下去打水。不知道鸟儿为什么会把窝筑在井里,反正兰儿知道了井里有鸟窝后,手脚并用,攀着井壁就下到了井里。用她自己的话说,“一点也不知道害怕”。可能是由于刚刚打过水,井壁有些湿滑,兰儿不小心掉了下去。井里的水齐胸深,兰儿吓坏了,大声呼叫起来。正好本村一位大爷正在附近,急忙过来看,用绳子把兰儿拉了上来。这位大爷知道了原委,很生气,斥责兰儿:“这孩子咋这淘,就是打的轻!”忍不住踢了兰儿两脚。回到家,兰儿以为娘又会打她一顿,没想到娘不但没打,还给她换了干衣服,又专门做了顿好吃的,叮嘱她以后不要再干这样危险的事了。娘没有什么文化,这应该是母爱的另一种温柔的表现形式吧。

还有一次危险的事情。也是兰儿十来岁的时候。那时她常常跟着猪倌去放猪,跟着牛倌去放牛。那一次她跟着牛倌去放牛。赶着一大群牛,走了很远,到了一个山坡上牧放。夏天的天气多变,本来晴朗的天不知从哪飘来几块乌云,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山坡上没处避雨,牛倌就一个土坎下掏了个洞,因为都是沙土,比较好挖。将兰儿塞在洞里避雨。没想到雨越下越大,沙洞不结实,一下子塌方了,将兰儿埋在沙土堆里!牛倌吓坏了,急忙往外拉,把兰儿的衣服都扯破了。兰了没怎么怕,只是觉得衣服破了可惜。倒是娘知道了,自责了好久,说不该让兰儿跑那么远的路去放牛。

艰辛求学

本来爹是不想让兰儿去上学的,说丫头上学没用,但出了那次危险事件以后,娘就坚持让兰儿去上学了。兰儿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赶几公里的路去上学,路上还要趟一条河。兰儿的学习成绩极为优异,小学期间连续跳级两次,在班里担任学习委员,同时还是体育尖子。

兰儿小学毕业,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旗重点中学林东一中。因为家里困难,加上爹还是重男轻女的老思想,说什么“丫头片子,念几年书认识几个字就行了,又不能当饭吃。”说什么不让兰儿再读下去。娘劝说也没有用,眼看要失学,兰儿急得以泪洗面,嘴上都起了泡。兰儿的老婶是个非常有爱心的人,在林东街里居住。她知道了这件事,很心疼兰儿,就对大伯哥,也就是兰儿的爹说:“丫头学习那么好,不接着念可惜了。你不供我供。”

遇到这样好的婶娘,兰儿感到是自己前世修来的福份。她万分感激地住进了婶娘家里。十四五岁的少女,正是身体快速发育的时候。可兰儿每顿故意忍着不多吃饭。因为婶娘家孩子也多,兰儿总感觉自己吃多了,就是抢了弟弟妹妹的饭。而且每天主动去跳水,沉沉的担子压得肩膀红肿。有时天寒地冻,跳水时不小心滑倒,摔得特别疼。但兰儿咬牙坚持着。

爹不愿让兰儿上学,娘还是很心疼女儿的。有一次,娘托人给兰儿捎去一件亲手缝制的衣服,兰儿喜欢得不得了。忽然触到一样略硬的东西,原来是缝在衣服口袋里的一元钱。兰儿百感交集,一元钱对当时的兰儿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象顽皮的鲤鱼终于跳过了龙门。母亲后来考上了市里的师范学校。因为嗓子好,毕业后没从事教师行业,被分到宁城县广播站做播音员工作。后来又调了两个单位,在县档案部门的领导岗位上退休。现在母亲已经退休多年,但回忆往事,还是很感慨,说要不是小时候淘得出了格,说不定现在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呢。看来啊,还真得感谢当年那个“假小子”呢。尽管母亲的求学之路无比艰辛,但母亲没有怨恨过任何人,总是以一颗赤诚之心对待别人。后来得到过母亲帮助的人不计其数,母亲从来没要求过一丝回报。母亲将她年少时从婶娘那收到的那份爱心,放大了无数倍之后,又传递给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