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倡导者
澳大利亚作家周思熟悉中国,喜欢中国。在他已经出版的7部长篇小说中,4部和中国文化、历史、现实生活有关。这4部书分别是:《长安大街》《黑玫瑰》《红线》和《本来面目》。周思之所以把自己的兴趣、热情、目光和笔触投向中国,是因为他与中国有深刻的历史渊源。周思的曾祖父,用周思的话说,“也姓周”,名叫周守恩(George Herbert Jose 1868—1956),1891年与妻子一起从悉尼来到中国传教。他们在浙江的绍兴、宁波、台州等地工作、生活了近10年,足迹遍布江浙一带。这位老先生不但是传教士,还是摄影艺术家,会说汉语,认识汉字。周思的长篇小说《长安大街》中有相当篇幅就是根据那位老人的日记和书信创作的。周思的祖父1893年出生在中国,在江南水乡度过了童年。所有这一切都对周思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早年在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教英国文学、写澳大利亚文学评论、发表短篇小说的时候,周思就开始学习中文。1983年,周思来到中国,开始了“求学旅行”。从1986年到1987年,周思在北京外国语大学和华东师大工作了18个月,1987年到1990年任澳大利亚驻华大使馆文化参赞。周思熟读中国历史,喜欢鲁迅、老舍、林语堂、沈从文、郁达夫等现当代作家的作品,对唐诗、宋词、元曲等中国古典文学均有涉猎。
周思不但是一位优秀的作家,还是一位很出色的社会活动家、外交家。他任文化参赞期间,和丁玲、吴祖光、王蒙、杨宪益、戴乃迭、冯宗璞、谌容,以及上海的叶辛、丘小龙等都有交往。在上世纪80年代末期,为不少中国作家牵线搭桥访问澳洲;还安排吴祖光和他编剧的《三打陶家庄》到悉尼等地访问演出。周思真情热诚、充满活力,认识他的中国学者无不交口称赞。周思自己说:“1987年,我被任命为澳大利亚驻华大使馆文化参赞之后,有更多的机会鼓励和支持中澳文化交流,特别是翻译出版澳大利亚文学作品。我积极游说澳大利亚理事会、澳中理事会这样的机构和组织,督促他们给中国学者更多的资助。我促使中国各地的澳大利亚研究中心、中国澳大利亚研究国际学术讨论会和澳大利亚多家机构合作,启动澳大利亚文学作品翻译出版计划,一直延续至今。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取得了许多里程碑式的成就。许多文学作品被翻译出版,许多译者和出版社做出贡献。”事实上,我翻译的多部文学作品不但是他推荐的,而且是他积极帮助向澳大利亚有关部门申请资助才得以出版的。周思在中澳两国文化交流,特别是在文学翻译领域,总有真知灼见。“我们一直致力于翻译出版高质量的、有代表性的文学作品。我经常建议大家选择合适的作品翻译,我还劝告参与其事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的情况和以往相比,已经发生很大的变化。不只是文学,历史、艺术、经济、政治、文化等等都已占领一席之地。特别是原住民作家的作品和反映原住民生活的作品已经成为文化交流重要的组成部分。”
即使远在澳大利亚或者美国、欧洲,也总是心系中国——这块他曾经工作生活多年的热土,心系与他朝夕相处过的中国同事和朋友。周思曾谈到过,文学翻译对于我们跨越语言、文化、历史的障碍,分享不同的经验,更深刻地理解各自的社会,具有特别重要的价值和意义。这种交流必须是双向的、互惠的。所以他也是把中国文学翻译成英文,让中国文学走向世界的积极倡导者。无论古典的、现代的、当代的文学概莫能外。因为,周思深知中国文学的博大精深及其对世界文学潜在的、巨大的影响力。他在为我翻译的《红线》所写的序言中说:“这本书使我偿还了对我一生都具有特别意义的一部中国文学作品的‘欠债’。这部作品就是200多年前中国作家沈复写的《浮生六记》”。
周思坦言,他对中国文学的热爱,就始于他在牛津大学读书时看到的林语堂翻译的《浮生六记》。因此他对把中国文学翻译成英语和其他语种介绍给世界各国人民的重要意义有切身体会。他说:“在对沈复的著作表示敬意的同时,我也希望能对跨越时空界限行走其间的其他著作表示敬意。中国文学影响了我的写作。有时候我读中文原著,有时候读英文翻译。我对这些翻译者永远心存感激。我想对中国作家表示敬意。他们像沈复一样,用自己的作品从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感染我们。我特别感谢中国文学传统和它在当代世界产生的、持续不断的影响。”
周思不但是把中国文学推向世界的倡导者,也是身体力行的实践者。近年来,我与人合作翻译了几部文学作品,包括芒克、黑大春、海子的诗歌和桑叶的散文。还与中国作家协会联合,成功举办了2011年、2013年、2015年的三次“中澳文学论坛”。通过这几次活动,中澳两国作家近距离接触,对把中国文学作品介绍到澳大利亚和西方国家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
在澳大利亚文学翻译协会举办的“2016年汉译英翻译大奖赛”上,作为评委会主席的周思表示,中国文学走向世界有其必要性和紧迫性。“在未来的日子里,我将与中国同事共同努力,把更多更好的中国文学作品介绍到世界各国,让全世界的人们更多地了解中国,了解中国文学。”
译 文
在这段旋风般匆忙的日子里,他没有读《浮生六记》。虽然那本书一直带在身边,但他宁愿找机会从容不迫地阅读,花些时间去诠释书中费解的引文和隐晦的暗示。露丝却不耐烦,急于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故事中途搁浅,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无论那本书,还是两位朋友对那本书的兴趣,韩都漠然视之。她甚至有点怨恨。沈说,尽管她渴望知识,但在知识面前望而怯步。韩回击说,那本书只不过是早已死亡的流传于世的一件散发着霉味的老古董罢了。她为什么要替他们的命运担心呢?据她看,他们一生也没什么建树。
他们一起去普陀山游玩,朝拜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传说中,普陀山是观世音降生的地方。那次旅游期间,在寺院的僧舍里,露丝开始在一块布上刺绣《心经》的汉语经文。韩在祭坛前点燃一束香祈求菩萨降福。就在香火即将熄灭的那一瞬,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把火苗吹得发了疯似的摇曳起来。露丝觉得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凄凉和忧伤。
为了消灾,韩和露丝决定每上两个台阶跪下给观音菩萨磕一头,直到爬完小岛顶峰的一千级石头台阶。爬了三分之二的台阶之后,她们在一家茶馆旁边停下脚步,极目远眺碧波粼粼的大海,凝目观看松树间跳来跳去的松鼠。沈沿山路往上爬,早就到了顶,返回来在茶馆旁边迎接她们。他取笑她们累得筋疲力尽,也没有完成虔诚的朝拜。
——《红线》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