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外一首）
不说海棠，从大好的光阴里随便撤退
这使她看上去面老许多
吼声并没有鸣金的意思
她便把集体列队，逼得同手同脚
光秃秃的枝干上，绿芽奔袭的速度
慢下来，好让一小段的用力过猛坐到
花瓣里喘息，或者匀速开始
怎么可能匀速，春天当然是
交通繁忙的红绿灯
今我来思，自当杨柳依依
毛手毛脚的风喉咙粗哑，一个劲儿
惹是生非
与旗帜，与泥浆，与口令，与一群战士
打响一场战斗，规模不小
风咬牙切齿，往吼声里
插满刺刀
飞觞不再，骨头渐渐硬朗
远处传递的大吼，一波一波扎过来
浑身上下钢筋林立，怒目圆睁
亮晃晃的太阳手捂胸口，啌啌咳嗽
一些耳朵在倾听
从不同的疆域伸过来，海洋、天空、陆地……
这个春天都是东风消息
用不着小心收集、加水印
让她随便弄出响声来吧，放胆
煮沸一锅海水吧
让厉鬼们的唱腔跑偏吧
只有战士们的吼声恩怨分明
无关乎苍髯如戟，无关乎轻衫短棹
血性是一种仪式
将军的名字就叫战场
不是所有的兵器都会寒光闪闪
不是弹鞘的嗡嗡声都不绝于耳
在龙城飞将温酒的时候
你就该横刀立马不解雕鞍，用喊杀修改
花惊定的天籁音符
让她们碎成一地的鸡毛，和
蓬头垢面的烟尘追逐
你的名子，谁都听见那叫
战场
射虎的男人，一夜之间已经头白如雪
沿着零落的蹄印走走停停
一直以来，威风凛凛被战功做巢
你何必用轻裘肥马锦珮玉环，磨损
冲冠的怒发，与燕雀一起厮混的将军
定天山的三支羽箭必被西风打得水肿
成为不可收割的
眼袋
清明早过，滴滴嗒嗒的事情
从四面八方狂轰乱炸
像群狼对着月圆之夜的嗥叫，掐着
彼此脖子的挣扎
在关山内外下了一场黑雪
你自己穿上铠甲远远不够，那些
青铜、牙笏、美酒、响器不够，那些
从生到死的思考
不够，你必须以生之远以死之近
以万里须臾的嗓音，金属的嗓音
铸剑
硝烟不远，丝绸之路的驼铃和风沙把酒言欢
战袍上永远血迹斑斑，甚至
千年的包浆也无法刺穿，属于
将军的名字，谈笑间
胡尘便在鬼一样的哭声中咕哝
你把运筹帷幄四个字，从军帐铺到更远
脾气暴躁的战火匐匍在地，纷纷让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