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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毅(壮族)丨获奖作品:《新疆时间》创作感言

来源:文艺报 | 黄毅  2016年09月20日18:03

我是一个笨拙的人,用了40年准备这本书,用了10年写成这部书。我始终坚信,一个对某件事怀有执念且从不懈怠的人,其必然能够抵达理想之彼岸。

我的父亲是解放新疆的军人,我出生在新疆,在那里生活了50余年,几乎从没离开过,我也从没有刻意强调我是壮族人,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新疆人,一个地地道道的新疆土著。生为新疆人有不少无奈和委屈,而更多的是自豪。

多年来新疆孤悬关外,是一个远荒遐塞之地,所谓心远地自偏,不仅仅是指一个远离主流社会的遥远带给人的空间隔膜,也是说对人心理上造成的疏离感。有个新疆吉木萨尔县的老新疆人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去了北京,回来后羡慕不已的乡亲们问他北京怎么样?他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北京好是好,就是太偏僻了。显然这个吉木萨尔人说的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关乎空间距离的偏僻,而是在说他在那个完全陌生的情境下的一种心理感受。每个人都是以自己生活的地方为圆心为参照,进而来衡量他与这个世界的距离,北京的繁盛,恰恰反证了新疆人内心的荒僻,而说北京偏僻则是一种新疆式的悖论。

新疆占到了中国六分之一的面积,那里动辄几百公里荒无人烟的沙漠戈壁,常常让那些第一次来新疆的人张大了嘴,新疆有不少可以号称世界、中国之最的东西,生活在这样一个雄山大水的地方,眼睛能装得下多少,心胸自然也能盛得下。

每一个新疆人都应该感谢新疆,是它赋予了我们不同凡响的气质。新疆已在不同的时间,用不同的方式,用大大小小的事情,用一切可以感受到的气息,用所有不可捉摸的预兆,用潜移默化的影响,用大美不言的缄默撞入我们的眼瞳,侵入我们的肌肤,进入我们的血液,植入我们的骨头。我们的呼吸是新疆式的呼吸,我们的心跳是新疆式的心跳,我们的思维是新疆式的思维,我们的心胸是被新疆的广袤无际拉扯开的,我们的铁血柔情是被新疆的物候所培育的。

一个人对大的偏爱是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养成的,比如新疆人在餐桌上以大盘鸡为代表的大盘系列,表现出的就是对大的追捧。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对辽阔土地的一种回应,以餐桌上的大昭示那块土地对新疆人性格形成的巨大影响。而新疆人对小的回避,也是一种内心矛盾的外化。

新疆给了我一切,她让我有了结实的肉体和健全的精神,而我能做的只是用我的一支秃笔来书写她,她给予我的是那么多,而我做的却是那么微不足道,穷尽毕生写新疆是我的责任亦是我的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