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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如此辽阔——谒成吉思汗陵 (散文诗)
 | 雁歌  2016年09月20日11:44

当你拉开弯弓的大手最后一次垂落平野的时候,黄昏的远天一片血色。

喧腾的战马戛然了,放纵的草原内敛了。

那支射出的箭,一路向西,向西,再向西。似乎在追踪那一去不返的影子。

影子是游牧民族的精魂。在辽阔的草原上,羊群一样漂移。

直到状如蒙古包的陵寝,升起在鄂尔多斯,升起在伊金霍洛巴音昌呼格草原。这辗转的灵魂或影子,才回到一盏酥油灯安详的火焰中。

也许太累,你一睡就是八百多年。酥油灯在你身边燃了八百多年,土尔扈特人依偎你注视了八百多年。

叱咤风云的苏鲁锭一直站立身旁,马鞍、弓箭、马头琴与你侧卧。

一阵草原的风吹来,在摇曳的酥油灯光中,打开版图。我们总是听见朔漠长空战马的嘶鸣,总是看见铁蹄如风,一路踏过西域,踏断欧亚,踏遍地球三分之二开发的疆域。

六十三次逐鹿漠北。铁蹄过处,撒落的地名花朵一样盛开。阿尔泰山、奎屯山、博尔赫拉、喀纳斯湖……,这些用蒙语记录的地名,整齐地排列成版图中央的山水湖泊,撑起一朵硕大的草原之花——大蒙古国。

是草原的基因注入了远梦的胸襟,还是沙漠粗粝的骆驼刺和沙枣花铸就了雄浑的野性。遥远的马背,只留下一个帝国残存的背影。

一个用马鞭抽打地球的人,最终,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那些高昂的手势,已化为草原上格桑花的一滴晨露。

没有眼泪,你早已吞掉。你吞掉的还有仇恨,甚至残忍。剩下的,一边长眠,一边让酥油灯燃烧。

作为英雄或一代天骄,你最终被自己射出的箭击中。宛如一只蓝天之鹰,扑腾几下跌落草原。

这时,我们才发现你生前浩瀚博大的疆土,不过是一具残存的骨骼。

而天空,如此空旷。草原,如此辽阔。

风吹草动,牛羊成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