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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茧》试读三

 |   2016年09月18日17:47

我们都没再说话,我盯着路灯下的那道光渠,大片的雪花在当中剧烈地翻卷、坠落,如同在苦海里挣扎。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也下着这样大的雪,我离开学校去你爷爷家见你。你要走了,你妈妈领着你来学校办了转学的手续。在办公室门口,你遇到大斌,跟他说你要见我,让我晚些去你爷爷家找你。

我知道以后也许很难再见面了,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将那些事情告诉你。可是我却越走越慢,最终在我们从前常去的康康小卖部门口停住了。然后,我掉头回家去了。从那个时刻起,我就把和你有关的一切装进档案袋,封上了火漆。

我喝光了三瓶啤酒,扣上外套的纽扣,站起身来。

“要走了吗?”老板娘问。我掏出钱来给她。

“你往前再走一段,前面的大路口没准会有车。” 她手脚麻利地把找回来的钱塞到我手里,“路上多保重。”呼啦一声,她拉开半扇门。冷风夹杂着碎雪涌进来。

我一只脚跨出了门槛,又停住了。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酒精烧灼着我的脸。

“能先把箱子放在你这里一会儿吗?”我听到自己说,“我想起还有一件事没办。”

“好啊,反正我就睡在店里,你多晚来取都行。”她笑着说,“难怪整晚心事重重,快去吧。”

我谢过她,跨出门迈入风雪中。

刚才走在来见你的路上,又经过康康小卖部。它已经改成东东快餐店。旁边存放自行车的大车棚拆掉了,你爷爷的家也从西区搬到了小白楼。可是大雪覆盖了这所有的变化,让我恍惚觉得还是十一岁的那个夜晚,你要走了,我赶来见你。这一次经过康康小卖部的时候我没有停下。我终于把那个晚上没有走完的一段路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