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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的心灵之美
来源:文艺报 | 穆陶  2016年08月19日06:33

诗词之道,由来久矣。它的起源大致在殷、周之际,那时的诗艰涩无韵,类似于祭辞,与音乐、舞蹈、祭祀密切相关,与后世的诗词大不相类。真正诗歌的岀现,应自《诗经》始。诗是离不开生活与感情的,喜怒哀乐,发之于吟咏,以抒胸臆,是诗所以产生的最初的也是最基本的发轫点。《诗经》中篇幅最多的“风”诗,即属此类。汉代学者何休说:“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这些都是当时人们对诗所产生的认识。

时至今日,世事纷繁,生活变化,人们的心灵也変得复杂了。尽管如此,诗的功能却没有变,所谓“诗言志”的传统,依然是重要的诗学內涵。“志”便是心,便是思想情感。抒发情感,本是诗的原生态,而要求敦厚,则是一种理性的倡导。然而理胜之诗多流于板滞,情胜之诗则起于自然,更加体现了诗的本质。《文心雕龙》谓:“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又谓:“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故因物起感而成诗的自然形态,远胜于为阐发义理而成诗的雕琢形态,这正是诗贵自然的道理;而诗之“性灵”,则是与此密切关联的。

郭顺敏的诗词,重于性灵而非空灵,出于心灵而不唯心,而是心与物接,物我交融,从而创造出了一个个具有生气的境界,一篇篇隐含理念具有生命的诗章。其诗心的彰显,不求其艳丽,不逞其工巧,而在于意象的营造,性灵的安顿。作者感性思维之细腻,胸襟视界之宏廓,令其诗词作品别具一格,粲然可观。

在诗词创作中,“兴”与“情”密不可分。刘勰说:“触兴致情,因变取会。”“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就审美心理学而言,人与人是并不相同的,只有当感兴进入主体意识之后,经过主体的情感记忆,从而使自己感动,方能产生岀强烈的创作欲望。郭顺敏的许多诗篇,就是在这种审美情感的激发下写岀来的。如《秋题张家界》:“山路溪边起,竹菊石上香。猴兵急布阵,轿客懒盯防。眸有丹青意,神交绿画廊。天街今度我,信步过云庄。”信笔由之,毫无雕琢之感;而感兴所至,一种审美的情感境界,却十分自然地融入到了诗意之中。

同时,郭顺敏的诗词对于客体意蕴的感性把握,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巧妙融合。这种融合,是出之于感性而归之于理性的。试看《满庭芳·濰院春词》:“楼角初霞,依稀人语, 画堂一抹浓春。莺穿柳线,鱼浅过桥门。湖面参差倒影,石声起、冰玉纷纷。闲亭外,长笺短送,锦口绣洋文。销魂, 清香地,舒舒朗朗,水墨精神。恰同学少年,明志修身。豆蔻梢头几度,博万卷,惜秒争分。蓬山远,刚柔兼济,天道自酬人。”这是作者写自己执教的大学校园的情景,表达了诗人对春天到来的喜悦与向望,对大学校园环境的赞美以及对莘莘学子们出自内心的勉励与希望。郭顺敏是一位颇为理性的诗人,她吟咏大自然之美,却无消闲之态;总是在审美想象中,以饱满的生活热情,阐发着人生之理,宇宙之道,赋于诗词以深邃而昂扬的精神。

此外,郭顺敏注重诗词语言的锻造。熔炼诗意,如同塑造人物,独岀机杼,别具一格。且看《教师节吟寄》:“几多荏苒业从头,自古家常喜伴忧。问道平心安往事,登高谈笑锁归舟。远程百步身许老,三尺独尊计未休。飒飒天风今又是,一番辽阔洗清秋。”这首七律是诗人履新抒情之作,它不见豪言壮语,也不激动奋发,而只是以平常心,来看待眼前的工作变动,笑谈归舟,无论路程多远,肩任多重,三尺讲坛仍是自己的最爱,值得全身心奉献。

知人论世,读诗知人,诗中有人,人即诗也。文学塑造人物,知小说擅其长者多,知诗能塑迼人物者少。而郭顺敏的诗,即较好地体现了诗词理论中的“诗人合一”。如《路旁丁香》:“雨过凉生新蕊分,静株迎面醒花晨。一如十六闺阁女,清韵流香不避人。”短短28个字,便将路旁丁香写活了。雨后的丁香绽开新蕊,静静的枝株迎着醒来的清晨。像一闺阁少女,流香含韵,岀自天然而不避行人。既有容貌,又有心灵,闭目静思,俨然一少女佇立于路旁。人性化了的丁香,是诗人心灵思维的产物,诗人的心灵,激话了丁香的心灵。通过物我的深度交融,展现出生命的心灵之美。而这,正是郭顺敏诗词的美学特质。

诗词作为一种语言的艺术,是有灵魂的。她是诗人心灵的延伸,是人的心灵激活物的心灵,从而创造出来的艺术的生命。正因如此,她才称得上是真正的艺术,才能焕发岀精神的光华,从而陶冶性情,涵养生命。由此可见,诗之于人生,其功能亦可谓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