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无情人有情 ——写在邢台“7·19”特大洪灾之后
志愿者在水中排起长龙为灾区送去救灾物资 李 禄摄
抗洪救灾慰问现场 李 禄摄
2016年7月19日，一场特大暴雨突袭燕赵大地。
邢襄大地受灾严重，大雨如注，洪流滚滚。据统计，此次降雨时间虽不算太长，但降雨强度大于1963年和1996年两次洪灾的最高值，实属罕见。邢台全境大小水库、河道水位暴涨，全线告急，多处漫堤决口，邢台市所辖21个县（市、区）受灾，受灾人口达百万，457个村庄被洪水阻断交通，2.9万多间房屋在洪水中轰然倒塌……
“7·19”特大洪灾之后，笔者亲赴灾区，在洪水肆虐之后，在倒塌的墙垣旁，在泥泞的小路上，我看见到处是武警战士的迷彩服，亮眼的志愿者小红帽；我听到来自全省、全国各地的问候和鼓励；我触摸到最真诚的灵魂和大爱……那些场景催促着我，拿起手中的笔记录下了他们的故事——
“我们是志愿者”
在这里，在灾区，最忙碌的是启民义工的会长郭启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接，接通后，我问：“你忙什么呢？”他说：“发这么大的水，忙着救灾呢。”
洪灾之后的第二天，郭启民就和副会长杨春孝，带领由志愿者组成的救灾队伍奔赴邢台市开发区前晋祠、好望角物流园安置点和受灾严重的王快镇、东汪镇等地开展救灾行动，给受灾群众送去2000件赈灾衣物。
灾后第三天，又奔赴受灾严重的南和县西樊屯村。这里大水漫灌田野、街道，村舍全部被浸泡。洪水未退，群众有家不能回，急需食物、饮用水以及日常用品和药物。启民义工组织20辆救援车、近百名志愿者火速赶到居民点，送去衣服5000余件、鞋子100余双、被褥30多床、矿泉水300多箱、方便面200多箱、火腿肠50多箱和一批医疗用品。
灾后第四天，启民义工的志愿者们又满载5车赈灾物资奔赴内丘县石官村和神头村。石官村地处山区，地势险要，山路崎岖。车队蜗牛般行驶了3个小时才到村口，可是眼前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拦住了道路，志愿者们脱掉鞋子，蹚过河水，大家肩扛背驮将救灾用品送到村民手中，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在石官村卸下救灾物资后，志愿者们没有片刻喘息，继续赶往西部山区的神头村赈灾，直至夜幕降临……
一连数日，这支闻名全国的启民义工志愿者队伍冒着高温酷暑，奔波在西部山区的各个村庄：杜旮旯、桃树坪、偏梁村、牛豆台等等，把救灾物资送到最需要救助的村民身边。
大家不但送去物资，还帮着村民们清淤、疏通街道。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志愿者们挥汗如雨的身影。
洪灾之后，邢台市10余支义务救援队数百名志愿者，冒雨走上街头，为浸水车辆提供救助，帮助城管部门疏通水道，并免费提供车辆搭载行人。两天时间内，义务救援队共救援300余辆汽车，搭载行人500余名。邢台银行、邢台市人民医院、河北眼科医院、邢台市国税局、家乐园集团等百余家文明单位累计捐款捐物300余万元，并于第一时间安排人员送到受灾群众手中。邢台市区30余家社会志愿服务组织迅速行动，通过在市区设置捐赠点、开通微信平台寻求救助等，累计为灾区群众筹集衣物1万件、夏凉被2000余件，购置方便面、矿泉水等食品60余车，7月20日至23日不间断送往任县、南和、邢台市经济开发区、邢台县等主要受灾地区。
汗水湿透衣背，笑靥温暖人心。“你们是谁？”“我们是志愿者。”这样的感恩和奉献在灾区传递，这样的大爱在心间荡漾……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位年逾8旬的离休老干部，名叫张兵。7月27日上午，他拄着拐杖来到邢台市桥西区某居委会，执意要把1100元现金和两条新棉被、两件大衣捐给灾区。
工作人员感动地说：“老大爷，您这么大岁数了……”
张大爷说：“捐献可不分岁数大小，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光明食品集团上海五四有限公司总经理祁瑞芝，将公司生产的饼干、午餐肉、八宝粥、方便面等价值30万元的救灾物资送抵邢台灾区。
河北建滔公司向内丘县灾区捐款148万元，用于支援灾区道路、桥梁及民房的修复等重建工作。
7月24日，草根明星“旭日阳刚”组合里的农民工歌手王旭只身一人驱车从北京出发，将价值4万元的赈灾物资发放到大贤村百姓手中。
7月26日上午，来自北京的3辆大卡车开进邢台市经济开发区大贤村。下午4时，另有3辆满载凉席、毛巾被、枕套的大货车也如期抵达南和县民政局。这6辆货车的物资，饱含着南和籍影视演员王宝强对家乡的无限深情。
王宝强在微信中说：“得知老家邢台受灾，在拍戏中一直心系老家邢台的灾情，深入了解灾区老乡们的需求后，特准备了凉席、凉被、枕头等物资，谢谢哥哥代我送到受灾的乡亲们手里！希望乡亲们团结起来，重建家园，共渡难关！愿我家乡早日回归正常的生活，也感谢社会各界对邢台灾情的关注帮助！”
……
一周时间里，全市民政部门共接收社会捐赠的帐篷、编织袋、棉被、棉褥、毛巾被、胶鞋、T恤衫、毛巾、方便面、面包、大米、饼干、火腿肠、挂面等物资共计14.5万余件。
截至8月2日，邢台市民政部门共接收社会捐款1590.16万元。
“这里就像家一样温暖”
在南和县第二中学的安置点里，居住者多数是贾宋镇的受灾村民。
走进一间宿舍，见三四张摆放整齐的床铺上，坐着许多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说话、聊天，都很安然，没有丝毫的慌乱。问到这次因洪灾撤离的情况，村民打开了话匣子：
“安排得挺好，很周到，我们满意。”
“遇到困难，还是党和政府好。”
“安置点内可以看电视、还可以看电影，卫生和安全条件也很好。”
“吃的、用的很方便，这里比在家里还好。”
这时，医疗救护人员来到安置点进行集中消毒，他们向灾区人民详细地介绍有关防病知识。
来自苏史张村的袁小发手指着在义务服务的医务工作者、南和二中的老师和志愿者们，激动地说：“他们对俺们太贴心了，俺在这儿像住宾馆似的。”
南和二中的校长郑瑞龙介绍说，学校是从20日凌晨开始接收受灾群众的，现在学校共住了300多人，最高峰时达1000多人。“只要群众不返乡回家，我们就要在这里为群众服好务，不仅让大家吃好、住好，还要心情好，过得开心。”
75岁的灾民魏小花说：“俺这辈子遇到过好几次大水灾了，1949年时一点吃的没有，整天饿肚子；1954年时每人每天一斤米供给……现在好了，不仅吃喝不愁，还有志愿者服务到位，医生随时给做体检，这里就像家一样温暖。”
“三清”重建家园
烈日当空，笔者穿着胶鞋，头戴遮阳帽，踏着没脚脖儿的淤泥和污水，前往在这次洪灾中遭到重创的东汪镇大贤村。
沿途，一群群来自省内外的抗洪救灾志愿者，在这里挥汗如雨地忙碌着清庭院、清街道、清路障。身穿印制有“城市环卫”“共产党员”“文明志愿者”“大爱无疆”等字样汗衫的身影，随处可见。大贤村的学校，驻扎着“抗洪救灾指挥部”，院子里捐赠的食品和物资可以说是堆积如山。大贤村村委会驻扎着医疗救助站，医生和护士在这里为村民治疗和拿药。临时安置点的一排排帐篷，是洪灾中失去房屋的村民之家。清河县志愿者组成的“免费供餐点”，用香气扑鼻的“大锅菜”，免费供所有在这里“干活”的和村里人食用。每个人都一身的汗，背心都是湿的，每个人肩上或者手腕上，都搭着一条毛巾，随时擦着背上和头上的汗，那毛巾早已被汗水浸透，一拧会掉水。笔者认识的许多机关干部和领导也在这里，他们晒得黝黑，胳膊上胸口上都长满了痱子。有的已经五六天没有回家了，昼夜连轴转，实在太累，就在帐篷里迷糊一会儿。在这里，笔者还看到了许多领导干部……他们和志愿者一样，穿着背心和雨靴走街串户，一样是汗流浃背……
除了机关干部帮助清淤，大贤村还组织党员干部带头清、百姓自己动手清。大贤村包村干部说：“我们组织了一百多名村民志愿者，大家开展自助和互帮互助。”
村民张更申说：“开展清庭院、清街道、清路障后，我们重建家园就慢慢有了底气。”
多少年来，还从未见过这种场面，让笔者感动，鼻子发酸。
大贤村村委会主任高永忠对我说：“几百号人在村里帮我们，让我们全村人不知道用什么来报答才好，特别是这么多领导都来了，省里的，市里的，现场指挥，大事小事都管……市园林系统300多名工作人员，携带着上百台挖掘机、垃圾清运车等大型设备，白天黑夜两班倒。现在已清理了3000多立方米的淤泥，村内绝大多数淤泥已被清理干净。村里老百姓一直念叨，还是共产党好，共产党的干部好，把受灾村民安置得都很好，吃、住、行都很快解决了。外边的人还这样白天黑夜里干，我们更得起劲儿干……”
在受灾严重的东汪村的各条街道上，随处都能看到身穿灰色T恤的志愿者在清理庭院、街道和路障，他们是来自广宗县的抢险救援队。
广宗县县委办公室工作人员说：“我们组织了200人的救援队伍，并配备了洒水车、铲车等20辆大型机械车辆。”为了加快“三清”工作进度，队员们每天清淤10个小时以上，光铁锹就用坏了30多把。下午2时整，刚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又开干了。由于出汗过多，救援队员张建庄和颜玉沛都患上了过敏性毛囊炎，脖子、后背红了一大片，衣服一磨就疼，他们只是涂了些碘伏就又继续投入工作……
大灾之后，一场由邢台万余名干部群众共同参与的“清庭院、清街道、清路障”活动轰轰烈烈展开。灾后第六天，邢台市经济开发区12个重点村内参加“三清”工作的人数达13076人，共清理庭院6338个，清理街道69390米，清理路障472处。
“三清”清出了灾区群众的信心和希望，清出了干净、整洁、卫生的环境，清出了更加密切的党群干群关系。据说，这一经验目前已被省委、省政府在全省灾区推广。
女子突击队
“谁想参加咱大贤村女子突击队，给帮助咱的人提供帮助？”
“我参加！”
“我也参加！”
……
7月27日，在大贤村众多妇女纷纷自愿报名参加的情况下，由54岁的村民刘爱花担任队长，32名中青年妇女组成的“女子突击队”正式成立了。
刘爱花给突击队定下的工作任务和目标是：“给帮助咱们的人提供帮助。”
大灾之后，驻村帮扶队以及各路救援和支援的人员携带着各种救灾物资涌向村子，多时达几百人。这些人吃住在这里，日日夜夜忙于抢险救灾，他们也是需要帮助搞好后勤服务的。于是，刘爱花和左翠英、杨改文等自发来到清河县机关事务管理局设在大贤村的免费供餐点帮忙洗菜、切菜、盛饭、刷碗、打扫安置点卫生。切菜切得手酸了，就换个人切；刷碗蹲得腿麻了，就换一拨人刷。
在这个“义务”团队中，年龄不限、能力不限、时间不限、队员不限，只要你愿意，都可以成为这个团队的分子。
队员郭叶平说：“人家都来咱家给咱重建家园，咱自己要是啥也不干就说不过去了。”
“家里有活儿就在家里干，家里没活儿就来队里干。”队长刘爱花说，“不管怎么说，妇女突击队就是想着能和远道而来的志愿者和帮扶队一起，把大贤村建好，让大家的生活早日步上正轨。”
颜卫娟的孩子两岁半，豆素彩的孩子3岁，丈夫都自发在安置点帮忙，为加入女子突击队，她们将孩子委托亲戚照顾。还有很多队员为给大家服务，顾不上自家的诸多事情。可她们挺高兴：“我们就是要拿出打仗的劲头，要比别人抢先，给重建家园多做点贡献。”
你有情，我有情，情满大贤村。大洪灾似乎是一条纽带，让风雨变成了彩虹。
河堤就是“战场”
8月1日，阴云密布，不时有一阵雨点落下，笔者再次来到大贤村，来到村南抢修浚通七里河的施工现场。
但见身着迷彩服的官兵们在河滩里和河堤上忙碌着，不停地穿梭往来，数十台大型机械轰鸣着，一片繁忙景象。河堤上，插着一面面的旗帜，扎着一顶顶的帐篷。子弟兵们不知疲倦地在大堤上奔波、操劳着：固堤堵漏、拓宽河道、清理淤泥。原本在大贤桥段收窄只有40米宽河道的堤坝向外拓宽，曾经收紧的曲线逐渐变成顺畅的直线，堤防加高2.5米，过水能力将达到每秒800立方米，为洪水发生前的20倍，防洪能力将极大增强。
河道两岸，迎风飘扬的旗帜上，书写着“抢险就是战斗，河堤就是战场”“把人民福祉举过头顶，把艰难险阻踩在脚下”“不忘初心、铁心向党，攻坚克难、奉献为民”等口号。
为了一个普通乡村在未来的日子里远离水灾隐患，党和政府从远方调来国家级专业救援力量武警水电部队和武警交通部队。这两支国家级专业救援部队，由470多名官兵组成，携带自卸车、挖掘机、装载机、推土机等90多台大型机械，星夜兼程，于灾后第3天深夜，火速赶到了大贤村七里河溃堤现场。
子弟兵们是要赶在“七下八上”的主汛期内，完成大堤的修复和河道的拓宽，彻底斩断“7·19”特大洪灾肆虐的“魔爪”。他们与灾情争速度，与汛期抢时间，昼夜不停，机歇人不歇，倾尽全力把堤坝加固工程修筑成百姓的“生命工程”。本着修筑“百年大堤”的标准，精细作业，确保修筑的堤坝安全、牢固。根据任务分工，武警交通部队负责河道清淤和修筑南岸两段共700米的堤坝，武警水电部队承担河道清淤和北岸490米堤坝加高培厚任务。
8月1日是建军节，人民没有忘记！
一群村民，男女老少大约有50多人，他们或拎着或搬着鸡蛋、西瓜、方便面、矿泉水、牛奶等慰问品，来到河堤旁的军地联合指挥部，向奋战在这里的官兵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为他们庆祝这个特殊的建军节。
“洪水造成大贤村很大的损失，看到官兵白天黑夜不停地持续奋战，把家里的鸡蛋煮熟送给这些可爱的子弟兵。”村民南立红高兴地说，“今天是你们的节日，你们辛苦了，祝你们节日快乐！”
村民左俊霞则激动地说：“现在天气又闷又热，可是战士们不怕苦不怕累，送去西瓜让他们解暑解渴，代表我们村民的一点心意。”
另一位村民袁立芬，将自己搬来的一箱奶送给官兵，情深意切地说：“这些当兵的孩子们，跑这么远来给俺重建家园，不分昼夜地干，俺看着特别心疼也特别感动。他们吃苦受累了……”
听着这些动情的话语，笔者的眼睛发潮了。
“7·19”特大洪灾，给邢台带来的不仅仅只有不幸，那一股股暖流和大爱也在向这里汇聚，它形成的力量谁都无法估计。
正如英国哲学家卡尔·波普所说：“并非每一个灾难都是祸，早临的逆境常常是福；经过克服的困难不但给了我们教训，并且对我们未来的奋斗有所激励。”此时，邢台处处弥漫着感动，荡漾着温暖，充盈着感恩，传递着大爱，定会载入远比大洪灾更值得永远记忆的史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