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启光明
繁星渐去，万丈红霞透过云层，洒满乌鲁木齐的大街小巷。
高晓唯撑着疲倦的身躯走出手术室，看到窗外的朝阳，微笑漾上了嘴角。他知道，刚刚结束眼部手术的患者，很快也会看到这片阳光，重启久违的光明。
作为解放军第474医院眼科主任，高晓唯从医31年来，帮助上万名眼疾患者重新拥抱多彩的世界，成就了“光明使者”的“启明”传奇。
1、诗人的笔下，莽莽群山、浩瀚荒漠是新疆的“狂野外衣”，似乎与江南水乡的清秀灵动格格不入。出生于园林之都苏州的高晓唯却在这里扎下了根。
尚是年少时，高晓唯就跟随建设南疆铁路的父亲来到戈壁大漠。父亲告诉他，这里风沙大、紫外线强，当地群众眼疾发病率非常高，但治疗水平十分落后，致使不少患者病情加重甚至失明。“我要当一名眼科医生，帮这些少数民族群众治好眼睛！”高晓唯暗暗许下宏愿。
大学毕业后，高晓唯被特招到解放军474医院，成为一名军医。穿上白大褂，高晓唯心里再次涌现出面对眼疾患者时的承诺。他告诉自己：“没有高超的医术，就难以让群众看到希望，就不配‘白衣天使’的称誉。”
在第二军医大学读研究生时，高晓唯在灯火阑珊的街头碰到一对带着孩子的少数民族夫妇，他们坐在医院外面的台阶上，男人啃着馕饼，女人拥着孩子，焦灼的目光不时掠过眼前的行人。
“你们是从新疆来的？”高晓唯停下脚步。
男人说话略显局促：“是的，我们给儿子看眼睛，等挂号。”
看着疲惫的一家三口，昔日南疆村落中的一幕幕不断掠过脑海，那些少数民族群众昏暗眼睛中的期冀和渴望，不时刺疼他的心。
“我一定要回新疆，那里才是我事业追求的地方。”下这个决心时，高晓唯已经拥有让人羡慕的研究生学历，加上年富力强、执业经验丰富，已被不少大医院提前“圈定”。
告别繁华都市，奔向风雪天山，然而心牵新疆的高晓唯，回程的脚步毅然决然。
面对着久违的南疆大地，高晓唯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满足。备好器械，背起药箱，他踏上了天山南北的巡诊之旅，各族群众亲切地称他“光明使者”。
伴随着高晓唯的声名鹊起，一次次邀请、一张张聘书接踵而来。
有次巡诊归来已是半夜，回到家时门口已等了两个人。他们是江苏南京一所大医院的领导，为了高晓唯已是“三顾茅庐”。
“我院进口了一台十分先进的屈光手术设备，真诚地希望您能前来挑大梁。”对方开门见山，提出邀请，并许诺优厚条件与特殊待遇。
“这里眼病患者多，更需要眼科医生。”高晓唯委婉而坚定地回绝了对方。
2、乌鲁木齐的冬天冷得与众不同，那天高晓唯临时增加了两个专家号，结束时已过午饭时间，正要离开诊室时，一名护士递来一张纸条：“高主任，有人找您！”
这是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已经皱得不能再皱，高晓唯抻开拂平一看，上面写着“高晓唯”三个字。
“谁找我？”高晓唯询问之后，转身看到坐在候诊椅上的一位回族老人。
老人叫周志学，是个孤寡老人，患眼疾后依靠街坊邻居照顾生活，大家凑钱让他到乌鲁木齐，找高晓唯治病。老人怕记不住，就让人写在纸条上，一路寻来。
看着手中的这张纸条，高晓唯眼睛湿润了。一个眼睛近盲的老人坐了数百公里的车找来这里，这张无数次打开又攥紧的纸条，承载着他多大的信任和希望！
高晓唯蹲到老人跟前：“大爷，我是高晓唯，现在就给您安排病房，咱们好好地把眼睛治好。”不等周志学回应，高晓唯就扶着老人走进诊疗室。
手术做完后，高晓唯直奔银行取钱，帮老人缴纳了手术和治疗费用。
善，源自心灵。这些年，高晓唯的足迹踏遍了天山南北，为的是让眼疾患者省去路费，在家中就能接受治疗。
这天，他正陪家人在公园游玩，路边一个兜售手链的哈萨克族小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多少钱一串？”高晓唯拿起一串手链，那是用丝线串起的玻璃珠，并不值什么钱。
“自己做的，五块钱！”小姑娘八九岁，说话声音轻轻的，看到高晓唯没吭声，又忙说：“四块也行！”
高晓唯掏出钱来，问她：“今天周一，怎么没去上课啊？”
“我妈妈突然失明了，我想挣钱给妈妈看病！”小姑娘的一句话让高晓唯瞬间愣住，心里顿时一酸。追问下才知道，小姑娘叫佳娜依，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前不久母亲突然失明，她今天特意搭乘同村的车来到大城市，想挣点钱为母亲治病。
“我是治眼睛的医生，走，咱去你家！”高晓唯说着，伸手帮佳娜依收拾了地摊，乘车前往她家。
“妈妈，医生来给你看病了！”佳娜依大声喊着，跑进屋内扶出母亲。
高晓唯走上前去：“我是部队的军医，今天来你家里巡诊，先看看你的眼睛吧！”
佳娜依的母亲是急性闭角性青光眼，需要到医院进行手术治疗。高晓唯留下几盒药品，然后写了一张纸条交给佳娜依：“下个星期带你母亲到乌鲁木齐，照这个字条上的地址来找我。”
佳娜依的母亲不会说汉语，急切地和女儿商量了半天，佳娜依才嗫嚅着说：“医生，我家里没钱做手术。”
高晓唯拉着她的手：“放心吧，手术费叔叔先帮你们垫上。”
3、许多康复的患者都说，高晓唯是一个有温度的医者。
夏天将至未至时，78岁的塔吉克族老大娘阿尼帕揭开了眼前的纱布，当看到只闻声未见过面的小孙子时，激动得直淌眼泪。
“刚做完手术，可不能流泪。”病床前的高晓唯笑着递上了纸巾。
“我妈妈失明十多年，找了多家医院都说年龄大、手术风险太高不给治，今天终于在您的手中重见了光明。”阿尼帕的儿子说着，就要将一个“红包”塞给高晓唯，却被他坚决地挡了回去。
有时为了让患者安心治病，高晓唯把暂时收下的红包交到收费室充当患者医疗费，病人出院结账时才了解实情。
“让患者重启光明，是为了让他们更加愉快地面对人生，轻松生活。”高晓唯从来没忘记自己从医的初衷，许多农牧民为治眼疾卖牛卖羊，东借西凑，捎着馕和咸菜来住院，交费时将一张张皱巴巴的人民币数了又数。每当看到这一幕，他都告诉自己，要为患者精打细算，才能让他们复明后不会走入另一片艰难。
有一年巴楚县发生了6.8级地震，消息传到医院，准备手术的维吾尔族青年木塔力甫得知家中房屋倒塌、母亲受伤，一下子从病床上翻下来，叫嚷着要马上出院。
高晓唯拉着他的手劝说：“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否则会失明。看好了病，才能去照顾家人！”
木塔力甫是双眼玻璃体浑浊、左眼视网膜脱落，当天高晓唯帮他实施完手术后，立即组织全科进行捐款，还向院领导申请减免了近万元的医药费。
“您不仅让我重见了光明，还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木塔力甫出院那天，手里攥着高晓唯募捐来的7500元现金，泣不成声。
木塔力甫的遭遇引起了高晓唯的沉思，贫困患者有很多，凭自己根本帮不过来，该怎样让他们看得起病从而重见光明？
当天夜里，高晓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窗外，城市的灯光逐渐熄灭，月亮悄悄爬上来。他披衣起床打开台灯，连夜向院领导写了一份请示：建议建立“特困患者扶贫基金”，救助确因贫困而无法得到及时治疗的眼疾患者。
高晓唯的想法得到了医院和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扶贫基金”半年后正式启动。明媚的阳光下，当来自库车县的特困患者哈里别克拿到第一笔救助金时，高晓唯欣慰地笑了。
标题书法 张维忠
本文插图 陆千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