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投稿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超越自我的写作
来源:文艺报 | 刘卫国  2016年07月25日07:10

西篱最近推出了长篇小说《昼的紫 夜的白》。这部小说描绘了地处西南高原的风镇,对自己家乡的书写具有鲜明的地方特征,既写出了家乡的地理特征,也写出了家乡的风俗人情。地处云贵川的西南高原,在当代中国文学的版图上,一直是一块不起眼的地方,《昼的紫 夜的白》使地处西南高原的风镇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之中。《昼的紫 夜的白》还是一部关于家族史的作品,以独白式的讲述展现了从1951至2050年的个人记忆、历史真相和未来想象,通过不同历史画面的不断切换,书写了自己的“家族史”。小说中,出场人物众多,事件层出不穷,并与当代中国的发展密切相关。西篱在小说中淋漓尽致地证明了自己驾驭长篇小说、想象家国历史的能力。这些使我不由得联想到萧红的《呼兰河传》。

萧红在《呼兰河传》的写作中超越了自我,不局限于自怜自哀,而是用悲天悯人的眼光看待呼兰河小城里的人类生活和生命。在《昼的紫 夜的白》中,西篱也超越了自我。小说中的“我”有一段沉痛的过往。“我”的父亲写了一部书稿《伟大的历程》,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在文化大革命中,这部手稿被造反派查获,“我”的母亲主动承认为自己所写,并拒绝好心人的一再提醒与救援,最终被定罪。在开公审大会前,造反派怕她唱歌和喊口号,割开了她的喉咙,枪毙后又摘掉其遗体内脏,用福尔马林泡在医院的池子里。在书写这段历史时,西篱刚开始义愤填膺,难以释怀,小说中的“我”一直苦苦追寻事件的真相,追逐罪魁祸首。但后来,西篱的心胸渐渐变得开阔与包容,能够平和地看待历史的波折与家族的苦痛。在小说的最后一段,西篱写到:“我很早就不再忧伤了。我知道,我们这些漫游者,也许会撞上别的星球,也许会被什么碎片击中,也许会落入大气层里焚毁……更多的可能,我们就是宇宙里的尘埃,生命回到宇宙的原生状态,灵魂仍然携带着记忆,一直飘浮在蓝色和紫色的、柔和宁静的、恒远的宇宙空间。”小说中的“我”显然进入了一个新的思想境界,这一境界也是西篱的境界。西篱在描写“文革”期间人们残酷的斗争时,并不回避当时国家所取得的进步,曾让“我”朗诵中国第一台计算机研制成功的新闻。西篱在小说里还设计了一段对话,让小说中的“我”与老王头谈论抗美援朝,借老王头之口赞扬志愿军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

除了思想格局之外,两部作品的抒情色彩也有相似之处。萧红书写呼兰河时,融进了深沉的感情,其笔法忧郁、感伤而又纯净,其文字感性、清新,充满诗意。一些段落一唱三叹,气韵悠长。西篱本是抒情诗人,在这部小说里,无论叙事、写景,都有情感在笔尖流淌。舒缓时如春风拂面,紧张时如战鼓铿锵,喜悦时心花怒放,痛楚时撕心裂肺。要论不同,《呼兰河传》如同乡土歌谣,听来意荡神驰,《昼的紫 夜的白》则如交响音乐,听来惊心动魄,令人灵魂受洗。

西篱的诗歌在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产生影响。比起当时许多一鸣惊人的作家来说,西篱的成绩并不那么令人瞩目。然而她写作不辍,几十年来涉猎诗歌、散文、小说等多种文体,并在《昼的紫 夜的白》一作中再次绽放光芒。愿西篱怀着对写作的梦想与激情,在文学道路上越走越精彩。

(《昼的紫 夜的白》,西篱著,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16年2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