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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币制造者》
 | [法] 安德烈·纪德  译者:盛澄华  2010年06月24日09:34


作者:[法] 安德烈·纪德  译者:盛澄华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0年6月

书号:

定价:26.00元
作者/译者简介
  安德烈·纪德(1869-1951),法国作家,出生于巴黎,一八九一年发表第一部小说,开始写作生涯。一九〇九年参与创办《新法兰西评论》。一九四七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有小说《背德者》、《窄门》、《田园交响曲》、《梵蒂冈地窖》、《伪币制造者》,散文《地粮》、《刚果之行》等。
  纪德是现代西方文学史、思想史上的重要人物。他广泛关注宗教、爱情、家庭、性、政治等各类问题,热烈歌吟解放与自由,以赤诚之心去担当人性中的最大可能。他是时代的见证人,更是时代的创造者,法国文坛的后起之秀如萨特、加缪等,都曾将纪德视为自己的精神导师。同时,纪德也称得上二十世纪最具争议、最令人费解的作家之一。他的“纵情”、他的“颠覆”,曾一度使他“声名狼藉”;但另一方面,他内心中同样真挚的是一种对于“神圣生活”的需要的肯定。他对同性恋的辩护、在道德伦理上的特别主张至今仍是人们关注和讨论的焦点。
  译者盛澄华(1912-1970),浙江萧山坎山人。曾先后于复旦大学外文系、清华大学外文系、北京大学西语系任教。国内最早研究纪德的权威专家,他与纪德的交往已超越了一般的关系,达到相当的深度。纪德在给盛澄华的信中写道:“我保存着我们相识以来你的全部信札……我多么对你感激:因你的诱导,使我在青年学生群中获得新的友谊。”
  盛先生重要译著有:莫泊桑《一生》、纪德《伪币制造者》和《地粮》等。其中《地粮》自民国三十四年初版,已有六十余年未予重印,乃稀有珍本。
  内容简介
  《伪币制造者》在纪德全部作品中占据一个非常特殊的地位:以篇幅论,这是纪德作品中最长的译本;以类型论,这是至今纪德笔下唯一的一本长篇小说;以写作时代论,这是纪德最成熟时期的产物。在日记中,纪德称他用毕生积累而写成这部作品,是他最重要的使命,写成以后,死而无憾。因此,可以说它代表了作为思想家与艺术家的纪德的最高、最总和性的表现。该书内容宏大,描绘了较为广泛的社会现实面。它既是一部成长小说、伦理小说,也是一部心理小说,甚至还是一部表现如何提炼生活、进行艺术创作的“元小说”,在文学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
  裴纳尔偶然间发现自己私生子的身份而离家出走,又在机缘巧合下成为了作家爱德华的秘书,而爱德华又正是他最好的朋友俄理维所爱恋着的叔叔……小说真实地记录下了年轻人的困惑、疑问与反抗,记录下他们如何在道德沉沦价值失落的社会里不断摸索,又不断迷失。“伪币”寓意丰富;追查伪币,也即揭露用话语及行为编织的各种谎言、伪装和虚假表象。
主要亮点
  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重要代表作品。经典作品具有长盛不衰的生命力。
  年轻设计师装帧设计,既不失典雅高贵,又赋予经典作品崭新风貌。
  译本具有突出的号召力:《伪币制造者》《地粮》系纪德研究权威专家盛澄华先生尘封六十余年译本,孔夫子旧书网上已炒至百元以上。名家推荐时的指定译本。本次出版在最大可能保留译本原貌的基础上,增附译名对照表,更便于读者参照查考。
  读者定位
  外国经典文学爱好者:对于那些了解纪德和爱好法国文学的读者来说,这次推出的纪德系列是值得收藏的版本。诺贝尔文学奖也具有市场号召力。
  新一代年轻读者、文艺气质青年:纪德作品中饱含着的对生命的激情以及对于“自由”等命题的深邃思考,定能够引起那些自我意识正在觉醒、对人生困惑有初步的体会的年轻读者的强烈共鸣。另外,在比较资深的文艺青年圈子内,纪德备受追捧。木心先生、谷林先生、叶灵凤先生、卞之琳先生等人都曾倾力推荐。可借力宣传,并逐步扩大影响。
  其他读者:包括普通文学爱好者,以及受主流舆论影响、热衷跟风的普通读者。纪德作品在其他文艺作品中被反复提及而产生的影响值得重视。可通过网络渠道宣传,拓宽阅读群体。《窄门》《梵蒂冈地窖》在市场上已取得良好的反应,也可互相借势。
  重要评荐
  在灵与肉,生活与艺术,表现与克制,个人与社会,古典主义与浪漫主义,基督与基督教,上帝与魔鬼无数对立性因素的探求中纪德获得了他思想与作品的力量,纪德以他最个人性的写作而完成了一个最高的人性的作家。而这人性感与平衡感最透彻的表现实莫过于《伪币制造者》。
  ——纪德研究专家盛澄华
  他为我们活过一生,我们只要读他的作品便能重活一次。纪德是不可替代的榜样,因为他选择了变成他自身的真理……近三十年的法国思想,不管它愿意不愿意,也不管它另以马克思、黑格尔或克尔凯郭尔为坐标,它也应该参照纪德来定位。
  —法国作家、思想家让-保罗·萨特
精彩书摘
  爱 德 华 日 记
  十月十八日
  萝拉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自己的魅力;在我,洞察自己内心的秘密,我很知道直到今天,每一行我所写的都间接地从她身上汲取灵感。在我身边,我还把她看做孩子似的,而我的口才全是想教育她,说服她,吸引她的这种一贯的欲望所锻炼成的。我所见到的,我所听到的,无一不使我立刻就想到:她会说什么呢?我抛弃一己的情绪,而以她的唯命是从。我竟感到如果没有她在那儿控制我,我自己的个性会消失成模糊的轮廓;离开她,我自己只是涣散而无定形的一团。由于什么妄想使我至今以为我在使她铸入我的模子?实际可正相反,是我在适应她的一切,而我竟不觉得!或是说,由于爱情的一种奇特的交流,使我们双方都相互地脱离了原型。必然地,不自禁地,两个相爱的人各自依照对方的需求,尽力在模拟自己在对方心目中所见到的那个偶像……任何投入情网中的人没有不弃绝真诚的。
  她能使我蒙昧正由于此。我爱慕她的趣味,她的好奇,她的修养,而我竟不知道她只是由于爱我,从而对我的一切爱好也热切地感到兴趣。因为她自己不知道去发现。如今我才懂得,每一件她所爱慕的东西对她只像是一张休息用的床铺,在那儿她的思想可以和我的紧偎而卧;这其中没有一点出于她自己本性深切的需要。她可以说:“我的一切修饰,我的一切打扮,全是为你。”而相反,我所希望于她的是为她自己,希望她那样做只是为她自己内心的需要。但她为我而加在她自身的一切很快就会消失,纵连淡淡的一点遗恨或是一点缺憾之感也不会遗留下来,经过时日的剥蚀,有一天,虚饰脱尽,真身毕现。到那时如果对方所爱的只是这一切表面的装饰,他就会发现紧贴在自己胸前的原来仅是一架空洞的残骸,一个回忆……伤逝与绝望。唉!我曾用了多少美德把她点缀成一无瑕疵!这“真诚”两字的问题真够令人恼怒!“真诚”!当我提到这两个字,我所想的只是她的真诚。如果我一问我自己的时候,我立刻无法把握这两字的意义。我永远只是我自以为我是的那个人——而他又不断地在变,因此如果我不从旁守护着,早上的我就已不认识晚上的我。没有再比我和我自己更不同的。只在孤寂的时候我才偶然窥见自己的本体而感到自身本质上的一种连贯性,但那时我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变得迟缓,停顿,而行将终止。仅由于对人的同情,我的心才在那儿跳跃;我只为别人而生活;代人生活,或是说,跟人生活,而我从没有比躲开自己,而变作任何另一个人时,更感到生活的紧张。
  这一种反自利的分化力量是那么强,它使我自身消灭了财产的观念——从而是责任的观念。这样的一个人不是普通可以找来做丈夫的。这一切用什么方法能使萝拉理解呢?十月廿六日
  “诗境”(包括这字全部的意义)以外,一切对我都不存在——从我自己数起。有时我觉得我自己并不存在,而只是我自己想象我存在。在我最难置信的,是我自己的真实性。我不断地逃避自己,而当我看着我自己在动作,我不很理解何以那个在动作的我就是那个在看他动作的我。他惊奇地看着那个动作的我而怀疑他自己可以是动作者而同时又是旁观者。
  自从我得到下面这个结论的那天起,任何心理分析我完全失去了兴趣。人所感到的只是他自己想象中所感到的。由此推及,他自己想象中所感到的就是他所感到的……我对于萝拉的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爱萝拉与我想象我爱她——想象我不很爱她与我不很爱她,天哪!这其间试问有何区别?在情感的领域中,真实的与臆想的分不出什么区别。而如果想象中的爱已足使人爱,那末当你爱的时候也许就是你想象中在爱,这样你立刻可以把爱减少一点——或是在你所爱的身上离解一些爱的结晶。但一个人如能那样反省的时候,他的爱不已就不如先前那么热切了吗?
  在我的小说中,X就用这一种推理竭力使他自己与Z疏远——而尤其竭力使她与他自己疏远。十月廿八日
  人们不断地谈到突然的爱情结晶。但是迟缓的“结晶分化”我却从没有听人提到过,而这对我却是一桩更感兴趣的心理现象。我相信任何由恋爱而进入婚姻的夫妻中,经过相当时期,都可以观察到这种现象。幸而,这一点很可不必替萝拉担心(而这也就最好),如果她依从理性,依从她家里人和我自己对她的劝告而和法里克斯·杜维哀结婚。杜维哀是一个很诚实的教授,品德兼优,而对他自己的职务很能胜任(我记得他很受学生们的爱戴)——尤其由于事前萝拉对他不存奢望,以后反能慢慢在他身上发现更多的美德。当她提起他时,纵使是对他的赞语,我也很少发现有超过某种界限的。杜维哀应该比她所设想的更有价值。
  多有意思的小说题材: 经过十五年,二十年后的婚姻生活,夫妻间相互的、逐步的“结晶分化”!当他爱对方而愿被对方所爱的时候,男人不会是他自己的本来面目,而同时他也看不清对方——相反,他所认识的对方只是他自己所雕塑的、神化了而创造成的一座偶像。
  因此我警告过萝拉,教她防御她自己,同时也防御我。我试劝她我们的爱情对她对我都不会得到永久的幸福。我希望已多少使她信服。
  爱德华耸耸肩,把信夹入日记本中,把日记本放在手提箱内。他从皮夹内取出一张一百法郎的票子,然后把皮夹也放在箱内。他预备到站后把箱子存在行李房,在没有取出那箱子以前,一百法郎一定已很够他使用。麻烦的是他的手提箱不能上锁,或是至少他已没有上锁的钥匙。他总把箱子的钥匙丢失。算了吧!行李房中的员役在白天总是很忙,决不会闲着无事。他预备在下午四点钟把这箱子取出,送回家去;然后去安慰萝拉,援救萝拉;他想设法劝她出来一同晚餐。
  爱德华微微入睡;他的思路不自觉地转到另一个方向。他自问如果单读萝拉的信,是否他可以猜到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他对自己说:
  那些把人物描写得太仔细的小说家们不但没有帮助,却反阻碍了读者的想象力。他们应该让每一读者依各人自己的喜欢,去设想小说中的每一人物。他想他自己正在写的那本小说,这书应该和他以前的作品完全不同。他没有确定用《伪币制造者》来当做书名是否适宜,他不该事前宣布。为吸引读者而刊登“预告”这习惯是最荒谬的。实际谁也没有吸引到而自己反给束缚住了……他也还没有确定他书中的题材是否合适。很久以来他就不断思索;但至今一行也没有写成。相反,他在一本小册子上记下备考和感想。
  他从手提箱内取出这本小册子。在袋中掏出一支自来水笔。他写道:
  取消小说中一切不特殊属于小说的元素。正像最近照相术已使绘画省去一部分求正确的挂虑,无疑留声机将来一定会肃清小说中带叙述性的对话,而这些对话常是写实主义者自以为荣的。外在的事件,遇险,重伤,这一类全属于电影;小说中应该舍弃,即连人物的描写在我也不认为真正属于小说。真的,我不以为“纯小说”(而在艺术中像在别的事物中一样,我所唯一关心的是纯洁)有这需要。同时戏剧也一样。人用不到辩解说剧作者不描写他的人物是由于观众可以在舞台上看到他们逼真的出现。因为我们不都有过这种经验:在剧场中我们的幻想往往被演员打破,因为他们的演出和我们理想中的人物相差太远。——小说家普遍都把读者的想象力估计得太低。刚在眼前闪过的是什么车站?阿尼埃尔。他把手册放在箱内。但巴萨房的影子仍是缠绕着他。他重把小册子取出,再在上面写下:对巴萨房,艺术作品与其谓为目的毋宁谓为手段。他需要那么咆哮着去确立他所炫耀的那些艺术信心,正因为它们不够深重;它们的出发点并不由于性格上任何内在的切需,而只为趋附时尚。“投机”两字可以当做它们的口号。
  《铁杠》。很快变成最陈腐的那些东西,最初出现时一定特别显得新奇。每一殷勤,每一矫饰,都期许着一条皱纹。而巴萨房讨年轻人的喜欢正由于此。未来对他全不相干。他的对象是当代(这自然比一味守旧为强)——但正因为他的对象只是当代,所以他的著作也将随这时代而消逝。他明白这点,而且也并不希图不朽;由此,他非竭力自卫不可,不但当人攻击他,就是批评家们的每一评论,他也必作抗辩。如他自觉他的作品是有永久性的,他的作品本身就能作它自己的自卫,而用不到他不断替他的作品去辩护。我将说,他更应该由于不被理解,由于受到委曲而自感欣幸。这会给明日的批评家们更多一层辨正的工作。他一看表,已十一点三十五分,早该是到站的时候。如果万一俄理维在月台上等他那该是多奇妙的事!但他认为绝对是不可能的,俄理维怎么会看到他写给他父母的那张明信片——那明信片上他显然是偶然地,附带地,草率地注明了车到的时刻——像是对命运所安排的一条诡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