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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小店生意经》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15日15:29 来源:中国作家网 王手

 

  目  录:

  序言   

  生活也要非虚构…1

  一、我老婆突然就下岗了…1

  二、下决心我们自己开个店…15

  三、合伙人等不到收获就走了…29

  四、讨债逃债是温州经济的特色…42

  五、鸟枪换炮带来的麻烦…65

  六、官司是一把恶狠狠的刀…81

  七、鞋料店既像民政局又像劳动局…100

  八、鞋料生意也要和人打架…115

  九、我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130

  十、供应商做的也不全是供应…144

  十一、把上帝做成自己的兄弟姐妹…162

  十二、生意经和生意都没有关系…179

  附录…203

  生活也需要虚构

  我一般只写小说,别的体裁的东西几乎不写,写“非虚构”是第一次,其实算不上创作,只能说是记录而已。我以前有记一些生活小事的习惯,没打算派上什么用场,没想到有些东西是会“发酵”的,这个《温州小店生意经》就是发酵的结果。《人民文学》的编辑曾说我,你写的生意像那么回事。这个一点不假,我不是在编生意,不是为写东西而去体验生意,我透露个秘密,我就是做生意的,做了有整整二十年了,现在还在做。这也是温州人的特色,不满足于做一件事,总想着试试其他的事。就像我,在一个机关谋事,业余写写小说,额外又做一份生意。很有意思。

  “非虚构”是《人民文学》早几年推出的一个栏目,我没有研究过它的意义,但我相信推出这个栏目一定有它的道理。至少,它提供了多种可能性,多种可操作性。现在看来,它抓住了这个点,让人有印象了,也有人响应了,更做出动静来了。我当时只是想凑凑热闹,在写小说的间隙,整理一下自己的记录,换句话说是,把局限的纪实写得文学一点,把写不了小说的东西写成非虚构。

  我平时写东西很慢,从来没有过一气呵成的时候,我似乎更愿意在一种写的状态里,每天装模作样地说自己在写东西写东西,一个中篇有时候都要磨上大半年。但这部《温州小店生意经》却写得很快,这得益于我的体验和积累。不一定都是我的故事,但一定都是我身边的故事。开始叫“平民生意经”,后来叫“小店生意经”,《人民文学》刊出的时候又加了“温州”两个字,似乎更有噱头了。

  我有意把它写得朴素、轻松,所以,标题也写得近乎白话,像“我老婆突然就下岗了”、“下决心自己开个店”、“鸟枪换炮的苦恼”、“鞋料生意也要和人打架”等等,就像我们温州民间的“土讲”。我也曾想把它写成连载式的,想在《人民文学》发表后再在什么报上赚点外快,可惜没有人找我做这笔生意。

  《温州小店生意经》发表后还是有一些后续效应的,《文艺报》2011中国报告文学“年度综述”《呼应现实与记录历史》里也介绍了它,《人民文学》杂志社还专门编了一本书叫《胆小人日记》,把乔叶的《盖楼记》、李娟的《羊道·冬牧场》、阿乙的《模范青年》及《温州小店生意经》等非虚构作品收在一起,推荐给大家。得“茅台杯”人民文学奖更是没有想到。我想,评委们也许是看中了它的温州元素,看中了体验的力量,看中了这种老实巴交的写法。我在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感言是这样的:我虽然有着优越的生活和稳定的工作,但我对生活的体验一点也没有少,各种各样的生活我都乐意去尝试,它让我平庸的生命有了色彩,同时也启发了我许多不一样的想象……

  感谢作家出版社,又让这《温州小店生意经》延续了一下,要把它做成书,好让更多的人能看到它。《温州小店生意经》原发时只有四万字,出版社出书要求十多万字,好在都是自己的事情,都在肚子里藏着,搜一搜都是。我对出版社的编辑说,《人民文学》是扶持了它,而出版社是完善和丰富了它。

  作为一个写作者,“写温州的东西”这个话题经常会被人问起。领导问这样的问题,是说我为什么不写写温州的名气;朋友们问这样的问题,是他们想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和事。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写作路子,这也是写作的“规律”之一。有人政治情结浓厚,他就擅长宏大叙事,擅长波澜壮阔的东西。像我都是些小胸怀小情调的,也只能写一些家长里短和狗肚子鸡肠。说起来我还是写了一些温州的芸芸众生的,温州的社会形态,温州的生活特质,我还是熟悉和擅长的,早年林斤澜先生说我的小说有点像浮世绘,这让我思考和探索,也是我愿意为之的,我理解的浮世绘就是风尚和好看。但写作又不是简单地去拷贝生活,那样就狭隘了,就低估了写作这项劳动了。

  作为一个写作者,我对体验生活还是热衷和重视的。我原有的生活很有限,我不靠想象写作,不是那种看一张碟片就能杜撰出一部作品的高手,我需要在体验中思考和觉悟,从而孕育出自己的作品。这几年我虽然很忙,但只要一有空,我便会自觉地到生活中去。我的中篇《讨债记》、《乡下姑娘李美凤》,短篇《推销员为什么失踪》、《飞翔的骡子》、《市场人物》、《坐酒席上方的人是谁》,写的都是温州的现象,温州的人和事,都是体验生活后受到的启发,这部《温州小店生意经》则更是。

  一、我老婆突然就下岗了

  1994年,我老婆的工厂改制了。改制是个新词,也是个蒙词,其实大家并不太懂。改制?改什么样的制?改成什么制?本来是国营的,现在改成了什么营?是集体营,还是个体营?其实什么营也不是,改制后,这个厂就没有了,就和大家说拜拜了。

  1994年,我们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我们住在靠近郊区的地方,房子是50平方米;我平时骑自行车去单位,我老婆则要倒三次公交车去上班;我小孩在市区一个小学读四年级,因为不好带,平时都寄养在我母亲家里;我们家的电视是1983年买的,不是东芝,也不是日立,是一个无名小牌奥丽安;洗衣机是半自动的,洗是自动的,弄干要手动的;空调只装在卧室里,是本地的玉兔牌单匹机,开起来室外响,室内也响;生活以外用于娱乐的电器,是朋友装搭的一台“卡拉”机,其实就是一个扬声器,还没有什么混响;电话装不起,初装费就要5000块,我们总不能“裤头都没有穿,雨伞还用布袋装”吧,省省;本来先计划买个BB机的,虽然用起来麻烦,但终归也算是现代化的产品,可现在,随着老婆的下岗,这个设想也要泡汤了。

  在这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工厂有一天会关门的,就是想象力再丰富,我们也只能想到儿子能不能“顶替”,退休工资能不能照常。我们是一直为自己的工作而骄傲的,我老婆在国营单位,我在文联机关,按我们温州通俗的说法,我们是最最理想搭配的一对,一个在工厂,实惠;一个在机关,轻松;我们经常会偷偷地羡慕自己,我们的收入虽然不是太多,但它们是细水长流的,四平八稳的。

  我老婆的单位叫温州肥皂厂,做洗衣洗裤的肥皂,样子像那种拍人的板砖,但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增产肥皂。在没有洗衣粉、洗洁精、洗涤剂、洗手液的年代,它是很受人青睐的,用途也非常地广泛。在城市,它可以洗脸、洗手、洗澡、洗衣,是消毒去污的必需品。在农村,它更是高档奢侈的最佳用品,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农村的河边,那些埠头石阶上,洗衣的农妇村姑在那里不厌其烦地捶打,肥皂像味精一样涂一点,然后她们要洗涤的衣裤就这样津津有味地被捶上半天。也因此,我老婆厂里的增产肥皂就一直是一种紧俏货,甚至是硬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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