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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闻录》(7)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9月16日15:54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东礼

  光 晕

  一九九六年初冬一天凌晨两三点钟,从淮北驰往山东潍坊的两辆车,在进入济青高速公路一个上不接村下不邻店的路段时,其中一辆烧了瓦。车子停下后,车上的人即下车寻找应急电话。他们向前走四五十米,又向后走四五十米,均没找到。时大雾浓重,能见度很低,空旷的四野除了凛冽的寒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又冷又怕的他们就退回到车上,关上车门,相互紧挨着取暖,等待着求救的机会。就在这当儿,他们见前方公路的另一侧,亮起一道如手电筒的光。光呈晕态,在距地一米多的高度,以人行的速度横越路面,到中央分隔带后,又沿着分隔带向他们这边靠过来。由远渐近后,他们朦朦胧胧地看到那是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就以为是巡路的来了,得救般地一齐下车,迎向前去。在巡路的与他们横向快成一线,相距到三四米时,他们中一人说:“师傅,我们想找应急电话,请帮一下忙。”那人不答,继续走着。他们中另一个又说:“麻烦你,我们想打听一件事。”那人还是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他们中一人有点生气了,就对那人说:“哎,跟你说话哪,你怎么不吱声?”那人仍是不理不停。他们就追着喊:“师傅,请等一下!等一下!”那人依旧是不说话。几个人都非常不满,嘴里嘟囔着:“这人怎么这样,问他话也不吭。”当那人走到他们车的尾部位置时,其中两人翻过中央分隔带,到路的另一边,向他追过去。在追出二三十米后,那人手电筒的光很快变弱变小,接着就不见了。在这种情况下,担心遇到歹徒的他们,就和其他同伴一起迅速折回车内。到了清晨四五点钟,救助他们的人来了后,他们备述所见。救助他们的人说,在那附近,轧死一个穿着风衣横穿公路的人。

  亡前行辞

  濉溪刘老太八十九岁这年的一天,从早到晚都在忙活儿。上午她自己洗了头,自己洗了脚,又自己剪了脚趾甲和手指甲。下午她挨家挨户地串门,几乎和村里所有上年纪的人都说了话。对这些,她的家人和邻人不认为有什么特别,因为她的精神好嘛。

  吃晚饭时,她对儿子说:“出去遛,别太晚回来。”儿子答应着走了。

  儿子出去逛了一会儿,因为记着母亲的话,就回来了。他走进母亲的房间,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穿着给她送终的寿衣,有一条胳膊还没伸进袖子,就喊,但怎么喊也喊不应。

  他再走近点看时,母亲已溘然长逝。

  芦花大公鸡

  黟县人尹某谈:他见过人死,也听人讲过人死,但死得最怪的,应数他弟弟。那是一九六三年的年初,离春节还有五六天,病了一年多的他弟弟,是真的不行了。来看他的,有伯父伯母、叔父叔母,还有十几个亲戚朋友邻居,他住的两间小屋,满满地聚着二三十人。

  弟弟床头的板凳上,放着一盏煤油灯。借着灯光,他看到一张张神情忧郁的脸,和那年仅十八岁弟弟的奄奄一息的模样。屋子里静得很,没人说话,也没有其他声响,只有谁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叹息。

  时间在忧伤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像是凝固住了。约莫凌晨三点钟,突然,一只硕大的芦花大公鸡,从他弟弟床边,腾空而起,绕着屋子呼呼飞翔起来。所有的人都被这意外惊呆了,都盯着那鸡看。鸡飞行两圈,当它再度经过他弟弟的床头时,油灯被它扑灭了。

  有人擦亮了火柴,把灯点上。大家自然不约而同地找鸡。屋子里除张床,就几件农具,各处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天冷,门窗都是关着的,鸡出不去。可这么多人一齐找了又找,也没找到那鸡。鸡没找着,再去看他弟弟时,已经死了。

  事到现在,整整半个世纪了,尹某对那鸡还心存疑问:它究竟来自何处,又去往了哪里?

  仇 人

  一九五八年的一天中午,泗县籍人士陈某在该县长沟医院工作的父亲,下班到家刚端起碗要吃饭,医院来人说:“有急病号。”他父亲放下碗起身就走。出于好奇,他也跟着去看。到了医院,时在读初中的他才知道,那急病号,原来是他一个同学的爸爸。他父亲对病人进行检查和抢救了好大一阵后,停住手深深地叹息一声,无望地说:“他的魂都没有了。”他听了,把他的同学拉到一边,问:“你父亲是咋弄的?”那同学说:“我父亲做点小生意,早上出去要账,中午回来时路过一片树林,见树林中一人头戴礼帽,身穿大褂,背对他站着,父亲和他说话也不理。到他跟前时,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我父亲。父亲一看,满脸麻子,是他死去的仇人。父亲拔腿就往家跑。跑到家后,断断续续地给我们说了这些,就不省人事了。”

  大力叟

  砀山界内的一段黄河故道边,有片大洼地。由于它中央水深只及人胸,底部又全是又硬又平的沙地,水清澈而洁净,一到夏季,紧邻洼地的一个村庄的男性村民,便都到这里来洗澡。来洗澡的少时十几人,多时几十人甚至上百人。孩子们一般都在边上洗,只有年轻力壮者才到中间去。

  民国二十八年的一天晚上,有位七十多岁的老者也随人们来洗澡。他既不在边上,也没到中间去,而是在介乎边沿和中央之间的一个地方坐着洗。洗着洗着,他感到有股力把他往地下吸,他的屁股很快就随着这力深陷于泥土中。他试着想站起来,但不成,他的屁股就像被钉在地上一样不能动弹了。而且他感到愈是想动,那吸力似乎就愈大,屁股陷得就愈深。他知道自己遇到大麻烦了。“怎么办呢?高声呼救?”他心里这样盘算着,“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高声呼救会不会把人吓跑呢?”经过短暂而镇静的思考,他计上心头:决定用开玩笑的办法来摆脱危境。于是他佯作戏态,大声对离他最近的一个青年喊道:“喂,你不是整天夸你有劲吗?你要能把我拉起来就算你有劲。”

  青年一听笑了:“我二百斤的东西都能扛起来,怎么可能拉不动你呢?”他边说边向老者走了过来,抓起他的一只胳膊就往上提,但提了半天,老者纹丝不动。

  老者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仍像是开玩笑地说:“怎么样,我说你拉不动就拉不动吧?”他又指着另一个青年激将道,“你们两个要是能把我拉起来,也算你们有劲。”

  这青年听了,立即招呼那青年说:“你来,咱俩一齐拉。”

  那青年也笑嘻嘻地过来了。他们一人拉住老者的一个膀子往上拽,拽了半天,老者还是稳如泰山。两人气喘喘地停下,不解地问:“你这是咋弄的?”

  老者佯笑着说:“我练过千斤坠。在我练功的时候,别说你们俩,就是再来三个五个,也休想动我一动。”

  俩青年不服,又喊来两个青年一起拉,也是没拉动。其中一个说:“这样,我再去找四个来,一边三个拉胳膊,剩下的两个一个在他后面抱腰,一个在他前面抱胸,看他起来不起来。”

  说着他又去找了四个青年来。八个壮汉按他说的,喝着号子一齐用力,老者果真被拉起来了。青年们高兴地为战胜“千斤坠”而放声欢呼。

  然而老者被拉起来却不笑了。他变貌变色地招呼大家赶快上岸。众人都上到岸上后他说:“现在我得说真话了,我哪会什么千斤坠功,我是被不明力吸住,钉在水底下了。要不是你们,今天我可就没命了。”听他这么说,拉他起来的几个就去看他的屁股,果见是又红又肿。

  长发女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在泗县长沟唐河大桥桥西头的北侧,新建了一个为三里大队服务的三里医院。一年农历八月十五的晚上,轮到中医先生侍景哲值班看医院。他到医院后,先是点上煤油灯看了一会儿书,又到室外的月光下走走。九点钟的样子,他回到室内,把门关好插上门闩,又坐在床头的桌前看书。看没一会儿,见门开了,倒退着走进一个人来。人女相,长发披肩。到了他床前,他惶然问道:“你是谁?干什么的?”女的不理,在他又要问时,转身甩手给他一巴掌,打后就不见了。是夜,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他通宵无眠。第二天一上班,他就嚷嚷着再也不看医院了。当时正处在“文革”的斗批改时期,医院有从驻宿县三勘队派来的工作队。工作队的负责人听了他的汇报,决定亲试究竟。当晚他替其他医生值班。值班中所历所见一切如昨,所不同的只是他被左右开弓,比侍景哲多挨了一巴掌。

  三里医院由于无人再敢看,不久就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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