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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枫林的琴声》(18)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5月03日16:18 来源:中国作家网 于向阳

  从童年起喜欢喝粥,以致养成喝粥的习惯!古人云:“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世有嗜酒者,嗜茶者,嗜烟者,愚独嗜粥。粥之于我,嘘濡以沫,须臾不能相忘于江湖也。这是张岱在《陶庵梦忆》里表达对粥的真情,回顾我的六十年的人生,对喝粥的习惯和情感何尝不是如此执著呢!

  六十年代知青插队期间,农村的粮食仍然紧张,冬天农闲,正逢公社革委会开会给各个村委领导班子办学习班,我是知青组长,自然也是村委领导班子的一员了,村委决定,凡是开会的时间,村委领导班子中午免费喝粥,我们村在离公社最近的地头找了一间场院屋,找了个女青年给专门做粥,那白米粥熬的厚厚的,甜甜的,我们每人都要喝4——5碗,我们的村主任陈明显和陈进之,一顿能喝到7大碗才吃饱,可见当时经济的匮乏,粮食的紧张致使粥也成了最好的食物。要知道,那时的农村,地瓜面都吃不饱,谁能吃到大米和白面呢?我能喝到白米粥也是跟着造反派的革委会主任沾光了!

  所以,在插队农村期间,很喜欢明人张方贤有《煮粥》诗: “煮饭何如煮粥强,好同女儿细商量。一升可作二升用,两日堪为六日粮;有客只须添水火,无钱不必问羹汤。莫言淡泊少滋味,淡泊之中滋味长。”我们在农村的日子也是吃上顿没有下顿,喝玉米面粥吃地瓜也是每天的主要饮食,也是节约粮食的好方法。

  记得在1970年夏天,我已经在村中教学,放暑假时候回青岛探家,没有什么礼物给爸爸妈妈带,去自留地掰了30瓣嫩玉米,放在麻袋里抗回家,父母特别高兴,恰好母亲刚刚熬好一大锅大米绿豆粥让我先喝。香甜的大米绿豆粥让我胃口大开,我一鼓作气喝了6碗,把一大锅全家人的大米绿豆粥都喝光还没有喝饱。

  回城就业后若干年,吃饭先喝粥的习惯也没有改变,其实,早在原古时期,我们的老祖宗就开始煮粥为美食,在《说文解字》有“黄帝初教作糜”之说。古籍云:“黄帝作釜灶而民始粥。”《后汉书·礼仪志》载:“年始七十者,授之以玉杖,哺之以糜粥。”中古时期,粥的功能将“食用”、“药用”高度融合,进入了带有人文色彩的“养生”层次。南宋著名诗人陆游《剑南诗稿》有《食粥》诗:“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

  青岛是个啤酒城,喜欢喝啤酒的居多,我几个弟弟也是如此,但是惟独我不喜欢饮酒,独爱喝粥。尽管而今养生蔚成风尚,粥亦极列八珍,穷错海馐,不复果腹之粗粝了,我却依旧喜欢喝那玉米粥,小米粥,大米和麦片煮的粥,如果吃饭没有喝粥,总感到胃不舒服,不塌实!也许,我从小养成的习惯不会改变,将伴随我的平生!

  青海路、孟庄路拉崖记

  青岛市是个海滨城市,地处丘陵地带,大街小巷上坡下崖格外多,从全国解放一直到八五年期间,由于市内小企业和服务业网点用汽车运输的很少,主要靠地排车运输,因此,在四十多年前就由于这种环境条件产生一个特殊工种——拉

  崖,而拉崖几乎是市北区穷人的专利,虽然其他区的崖边也有等活靠活的,但是比较起市北区却微乎其微了。

  市北区有青岛港,(大港全部的货运码头,小港码头)铁路货场,货物转运站等供应全市的物资和煤炭的存放货场,连青海路,大港一路到大港三路,普集路路两旁都堆满了木头,扒树皮的孩子和拉崖的孩子每天都在木头堆上等活和晒太阳。

  当时的市内短途货运主要是靠全市各类地排车,有一万多运输工人都从事用地排车货运的工作,而他们当中的大部分离开货场经过的地点是青海路,大港一路到孟庄路,华阳路,利津路,热河路等大崖,这些大崖又是拉地排车的工人最头疼的地脚,他们在奋力拉车汗流浃背的时候最盼望有人能在这时帮助推一把,而这里每天都聚集着许许多多穷苦的孩子和失业者,他们手拿栓有铁钩的皮带,每当看到地排车来到坡前,就跑上去喊:“拉着吧!”这时,拉车的工人端详着孩子们,找一个或者二个他感到满意的孩子挂上他的车,孩子们象小毛驴一样在前面奋力拉,车上崖后,运输工人拿出5分钱给拉车的孩子。记得孟庄路崖5分钱,延长拉到华阳支路是1角5分钱,如果拉到四方百岭那可以拿到5角钱。

  那个年代,我家兄弟姐妹多,全家九口人全靠父亲的五十三元工资,生活很苦,因此我和弟弟在上学六年纪就开始了拉崖,每天能赚个一毛,二毛交给妈妈也会得到妈妈的表扬。

  那时我在三十九中上学,每天从泰山路翻过贮水山走登州路到学校将近四十分钟,因此很喜欢爬山走路,但是,放学后走到家就没有时间去拉活了。只有靠星期天和假期去孟庄路崖靠活以换取微薄的收入。

  记得在上初中二年纪暑假中的一天,我拦到一个大活是拉崖到四方百岭果品库,当送下货时候天已经黑了,我没有舍得坐电车回家,因为坐电车要花费5分钱啊,我迈开双腿,走了将近两个小时赶到家里已经晚上8点多了。当我把赚来的5角钱钱交给妈妈,妈妈落泪了:“孩子,你的学费已经赚出来了,不要去了!”这时,我的脚已经磨起了水疱,但是,第二天又背着皮带钩子靠活拉崖了,因为妈妈去水产打工一天仅仅赚8角钱。

  66年文化革命开始了,我的父亲因为有知识被打成“黑老九”,从科室被安排下放到热河路煤球厂拉地排车送煤劳动,他在三年自然灾害中由于营养不良患有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再加上他一直从事脑力劳动很少参加体力劳动,根本胜任不了这项劳动。但是造反派不管,他们要对知识分子进行专政,可怜我的父亲每天拖着送煤车爬崖下坡到各家各户送煤。热河路煤球厂的客户大部分都要爬崖给他们送煤,他没有钱雇人帮忙拉崖,只有一点一点往上拖,然后把煤筐再抗上楼梯,送到客户家中。那年我16岁,大弟弟13岁,我们除了在学校上学,我们的业余时间就帮父亲拉车送煤了。一直到67年父亲平反,父亲才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而我和弟弟的拉崖劳动也在1968年停止了,我们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报名去农村插队,我插队在潍县农村,大弟弟插队在青州,二弟弟插队在掖县,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后来我们被招工回城,工作至今。

  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已经退休在家,满头白发,满面皱纹的老人了,每当想起当年在孟庄路拉崖,帮老父亲爬热河路大崖送煤,心中都会无限感慨,特殊年代造就了特殊工种,特殊悲剧。现在,哪个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的父亲和我们的青春也伴随着哪个年代消失了,只有那段记忆却深深的留在我们心底,难以磨灭!

  难忘的热河路拉车记

  我的学生时代由于家中清贫,经常在周日和暑假去青海路,孟庄路拉崖,赚取那微薄的小费补贴家里的生活和弟兄 们的学费,但是,在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我却每天到热河路去拉崖,那里虽然坡陡还不能赚钱,但是,那是帮助我的爸爸拉崖。

  父亲在文化革命中因为有文化被打为“臭老九”,从科室下放到基层送煤球。每天拉着一千多斤煤球挨家挨户送,爬上陡峭的热河路,爬上各个单元的住户的楼梯,由于在六零年干部下放劳动患了心脏病,他拉车每走一步便大汗淋漓。一直拉车将近半年才获得平反回到科室。在他送煤的时段里,我和两个弟弟轮流去热河路帮助他完成每天的任务。

  热河路是青岛早期干线马路,初名德意志街,曾名大和町。“文革”期间曾与胶州路合称“革命路”,时间很短就改回原路名。

  热河路是连接四方、东镇到老市南的主要马路,由于它坡度很大,从小鲍岛爬到观象山

  一直到市立医院,第11中学。

  第11中学是教会学校,也是青岛解放前我们地下党的一个重要据点和联络站,许多爱国运动都是从这里发起,青岛的地下组织力量也在这里壮大。

  青岛著名的耶稣教堂就在热河路和胶州路交界,我的一个同学他父亲是那里的神甫,在文化大革命中被逮捕,他也受到了牵连,遣返回乡,直到退休才回到青岛。

  著名作家李克异20世纪30年代曾住在热河路、无棣路口姓汪的一个朋友家中。沦陷时期,他以袁犀为笔名发表、出版了一批小说,是华北沦陷区最负盛名的作家。长篇小说《贝壳》是代表作。《贝壳》是以青岛为背景的,在沦陷区大环境下,只以爱情、感情纠葛为内容。当时销路很大。书中自然也描写了青岛景物。

  解放战争时期,李克异投身革命,解放后又写了不少作品。其中《归心似箭》拍为电影,由斯琴高娃主演,是一部优秀作品。1984年他当年的《贝壳》与续集《面纱》合在一起题为《城南草木深》重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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