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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火车娶老婆没有》(2)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4月02日14:20 来源:须一瓜

  芥子是站在窗后看着桥北下楼后,穿过后围墙被人图走近道而拆毁的铁栅栏,走到马路对面的停车场的。桥北的确非常帅气,高大结实,开车的样子也像个赛车手。芥子站在窗前回忆,小白兔和大灰狼好像都和她差不多高,应该在一米六七左右。

  保姆怨气冲天地煮了两份面条。她说她都快被坏人弄死了,到现在胳膊还在痛,那些警察案子又不会破,一直问我们有什么用啊。她把面条放在桌上,就翻起衬衫给芥子看她被捆得发青的绳痕。

  芥子说,要不要涂什么药?保姆哼了一声,说又没破。那两个坏蛋如果抓住了,我要亲口咬死他!芥子说,收拾好了,你早点儿睡吧。昨天没睡好。

  芥子临睡前又把门和窗看了一遍。都是反锁反扣好的,如果没人配合,外面的人是进不来的。可是,芥子在床上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爬起来,想象凌晨4时的情景。她先到卧室的卫生间。桥北站在卫生间听到了外面的异常动静,然后,他怎么走过两米多的通道呢?客厅里站着两个陌生动物,其中一个还匆匆调整了一下面具。桥北没有扑过去,如果扑过去会怎么样呢?桥北反应过人、孔武有力。可是,桥北没有扑过去,而是矮小的入侵者向高大的桥北扑来。

  芥子开着灯,在沙发上久坐。保姆出来了,揉着眼睛说,为什么不睡呀,睡吧,没事了,你到自己房间把门反锁好就行了。要不要我陪你?

  芥子忽然感到了真正的恐惧,谁是真正的敌人啊?芥子站起来说,我没事,我这就去睡,你也睡吧。芥子连忙进了房间,把门反锁后又检查了两遍。整个晚上睡不好。

  次日一早,警察上门请走了保姆。芥子吃过麦片,靠在沙发上竟然睡了过去,直到电话响起来。桥北说,你没事吧?

  芥子想哭,可是她感到自己不想让桥北知道她想哭。她说,我没事。飞机很顺利是吗?桥北说,很顺利,进城安顿下来太迟了,没敢去电话,怕吵你。芥子,听我一句话,钱是身外物,你别看不开。破财消灾,懂吗?

  我知道。芥子低声说。她本来想说,这不是钱的事。但芥子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桥北说,七八天吧。有事打小王的手机,我都和他在一起。你记下他的手机号好吗?

  芥子说好,你说吧。其实,芥子手上没有纸也没有笔。桥北在电话里三个三个一组地报号码,芥子三个三个地重复着,但什么也没记下来。

  三

  芥子到她的“芥子美剪”美发店的时候,早班的员工都到了,几个洗头工在唧唧喳喳地议论芥子家的事。因为昨天芥子跟师傅阿标说了几句,就到警察那里忙了大半天,一整天没过来看店。阿标手艺不错,就是见人就黏糊,店里的洗头小女工被他泡得争风吃醋,吵来吵去。可是,很多女顾客喜欢阿标料理头发。阿标的大腿会讲话,手上的剪刀不停,动作准确,腿上的膝头也善解人意地和女顾客促膝谈心。钟桥南最会骂阿标,可是,她指定阿标做她的头发,不管是剪还是染,非阿标不干,再迟也等。

  钟桥南来做头发倒是都付钱的,她说亲兄弟明算账,可是,她要是带朋友来弄头发,就非常豪迈。走时,照例喊一声,多少钱?芥子照例说,算了算了,自家人你干什么呀?

  钟桥南就说,那好吧。或者转身就对朋友说,怎么样,下次还来找芥子、阿标吧?我叫他们优惠。

  芥子就笑着送客。阿标有时会撒娇,拦着不让桥南走。因为他是靠抽成的。他说,姐姐,我欠房租了,你不付钱苦了我啦,要不我晚上睡你身上?桥南伸手就狠捏阿标无肉的腮帮,阿标就顺势矮下来,杀猪一样叫唤:啊,姐姐!那你睡我吧!姐姐!睡我吧,怎么睡都行!

  阿标一看到芥子进来,就拨开了身边的女孩,站了起来。他说,怎么样啊,老板?有希望破案吗?芥子说,天知道。反正都抢走了。阿标说,真的是好几万吗?芥子不想多说,她说,前天毛巾谁洗的,一股味道,客人提意见了。不是说过,这些小节要注意吗?阿标你查一下。扣钱。

  正说着,桥南进来了。桥南像一个两头尖的大柠檬,她理着板寸,金色的头发,穿着青黄色的大号T恤,下面是一条牛仔热裤,短得到了大腿根,衣服一盖,就像没穿裤子。阿标一见就哇哇大叫起来,姐姐,我受不了你啊,求你穿上裤子再来吧!桥南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到了阿标的腿上,还用力蹾了一下。

  桥南说,怎么回事?芥子,我哥给我打电话了,让我来看看你。真是怪了,肯定是你家保姆里应外合干的!

  芥子虽说是嫂子,可是,桥南比她大四岁,平时都是桥南说话,没有芥子多说的份儿,芥子也不喜欢和桥南抢说什么。芥子说,警察还没破案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桥南说,我分析呀,就是那个保姆。我平时看她就贼眉鼠眼的。他们带刀是吗?听说连脸都不敢露出来,肯定是熟人!芥子认为有道理。

  他们怎么进来的,个子高吗?什么口音?桥南像侦探一样发问。芥子就她知道的部分,粗略地说了一下,因为她不愿意在店里谈这些问题,尤其是小工这么多的情况下。

  桥南不管。桥南说,没错,那个保姆最值得怀疑。苦肉计嘛,谁都会!我早就跟我哥说过,芥子你记得吧,我早就说换掉她。我哥那人,唉,傻逼一个!平时整天跑步健身什么的,好像牛得不行,结果,真的来了劫匪,扯!和他们谈判!卖家求和!要是我啊,非和他们拼了不可!在自己家,谁怕谁啊,他们心虚得脸都不敢露出来,要我先一把扯下它!再用凳子砸,动静一大,吓都把他们吓跑啦!

  姐姐啊,你是孙二娘啊。怪不得我怕你。

  桥南瞪了阿标一眼,去!闲着就给我洗洗头、吹吹。我没空儿和你啰唆。快点,用沙宣。

  芥子说,可是,他们有刀。

  刀?刀算什么?关键是他们做贼心虚!你一凶他们就软了,你反抗他们就怕了,他们还会用好刀吗?我哥腿那么粗,一脚就踢飞他的狗屁刀。天下歹徒都一样,唉,你们两个窝囊哪,尤其是我哥,真没劲!我要在你家,一棍子劈死他们!

  正在给桥南满是泡泡的头发上抓洗的阿标,听了哧哧笑。

  四

  晚上回到家就10点半了。是阿标提醒芥子要不要先走,他来顾店,并说要不要送送她。芥子说很近,路灯又亮,就先走了。保姆真的被警察留住了,接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想起保姆前一段和芥子聊天时说,看到什么什么地方的人,因为面对歹徒不肯交钱,结果被砍了二十多刀。真是不值得,人嘛,把钱看得比命还重是傻瓜。芥子说,是啊,命比钱重要。

  现在回想起来,这保姆真是像同伙,是不是提前做思想工作来着?芥子进屋后,仔细检查门窗后,开始洗澡。关掉客厅的灯回卧室的时候,她发现客厅月光明亮。她站了一下,不由又站到了桥北听到动静后出来的位置,是啊,看客厅非常清楚,两个小个子歹徒是一目了然的。桥北说什么来着,他说他幸好反应快,马上就说,要什么你们拿去,你们出来混也不容易,喜欢什么就拿吧。

  是这样说的吗?是这样说的。后来开灯才发现,他们有刀。就是说,还没看见刀的时候,桥北就妥协了。对吗?

  昨天凌晨的事态中,芥子有三次感到强烈委屈。一是桥北说我不知道钱在哪儿。那一瞬间,芥子感到压力特别大。是啊,很多人家都是女人管钱的,也许歹徒家也是。后来,桥北让芥子指引歹徒到卧室床头柜开抽屉。

  抽屉的钥匙在书房第三格书架的杂物盒里。小白兔解开芥子和椅子绑在一起的绳子,但还是反绑住她的双手。他要她带他们拿钥匙、开抽屉。在桥北无奈和鼓励的眼神下,芥子乖乖地带着他们取钥匙。就是这次,他们找到了银行卡和债券,还有首饰。

  他们重新回到客厅。这一次没有再把芥子和椅子绑在一起,小白兔让芥子坐在沙发上。他把银行卡拿在手上晃动,他说,说出密码!

  桥北和芥子互相看着。小白兔站起来,用刀在桥北的脖子上划了一下,芥子瞪大了眼睛。看上去不重,可是,有一颗血珠在桥北脖子划痕的下端慢慢大了起来。芥子又开始颤抖。桥北说,告诉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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