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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出了这个不知名的小清吧,上了一辆不知在街边等候了多久的出租车,我跑向它的时候,它礼貌地鸣笛,像是在告诉我:来吧。掏出手机,小妈给我打了好多电话,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我现在依然不叫她妈妈,但也早就不叫她狐狸精了,她姓谷,叫佩芬,我一般不喊她,要喊就喊“谷姨”,多年前第一次这样喊她的时候,也是因为唐卡拉屎了。
“哎呀,你在哪儿啊?都多晚了!你爸爸一个劲儿让我给你打电话!快回来!”
除了小妈,赵宇明的电话也不少,还有很多信息,我才想起来放学之前他通知我在学校大门口等他,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收件箱里全是他的短信,倒序下去依次是这样的:
“看到信息第一时间回电话吧…………………”
“真的很担心,接电话啊!”
“我有点担心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你到底在干吗?”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
“你在哪儿啊?”
倒数第一条信息的时间是六点多,放学后不久。我把他忘在脑后了,一心只想着破案,而且竟然一石二鸟地破了犯罪嫌疑人的另一桩案子。回想起他爷儿俩互通的短信,我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恶心,俩人私底下还不知道说了什么更下流龌龊的话!只说一句“去死吧!”真是太便宜他了。
握在手中的手机又边振动边唱起歌起来,我用的铃声是Gold finger的《Tell me》,因为这首歌是从第一秒就开始唱的,一般的歌都有很长的前奏,而我通常都等不到前奏完毕就接起电话了。是赵宇明打来的电话,我估计他是认为我被劫杀了,就像爸爸和小妈一样,否则我真不知道他们能担心我什么。我接起电话。
“Oh my God!你终于接电话了,你到底在哪儿在干什么啊?”他的声音焦急。
“在家,手机调成静音,忘了换回来。”他并不是我能分担秘密或者忧愁的人,我选择了撒谎和搪塞。
“我让你放学在校门口等我,你怎么没等?”得知我并没遭遇什么不测,他开始流露出责备的口气。
“我,一直没看手机。”
“大姐,今天晚上脑浊全国巡回演出到这儿了,我想带你来看演出的,真是!”他嘟嘟囔囔语气酸不溜地埋怨我,我忽然发觉这是个很小气的男生,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看上去是个硬汉。
“脑浊是谁?”
“你不是听朋克吗?脑浊都不知道?中国知名朋克乐队啊!”似乎我今天惹恼了他,他突然从一个潇洒的阳光少年转换成一个唧唧歪歪的小男人。
“我没听过中国的摇滚。”
“你没看过现场啊?太可惜了,明晚还有,你来吗?”
“几点?”
“8点暖场乐队就开始了,7点多去。”
“好的,拜拜。”
我迅速挂断电话,因为我到家了,得跟司机师傅交流付账,还要下车,万一被他洞穿,又是麻烦。而我却对明天的行程充满好奇,完全丧失了想象的能力,我没能预料到,我认识了那个让我从阴冷变到癫狂的人。
第六章
心起舞
You don’t have to move
You don’t have to speak
Lips for biting
You are staring me down
A glance makes me weak
Eyes for striking
Now I’m twisting up when I’mtwisted with you
Brush so lightly
——TheAll-American Rejects, “Dance inside”
你不用动
不用说
嘴唇紧咬着
你望着我
你的一瞥令我虚弱
你的眼睛令人着迷
一起扭摆起舞
我霞飞双颊
——全美反对战线《心起舞》
我的大龟王还没修好,所以我和赵宇明打车前往那个叫做“ZOO”的酒吧。赵宇明说,门口没有地方停车,所以他没把他的帕萨特开出来。那个司机绕了些路,赵宇明这个斤斤计较的小男人为了几块钱和他嚷嚷了半天,后来司机只好停止绕路,把车停在了酒吧对面。
ZOO的门口聚集了很多惹人注目的人,虽然已经是深秋,门口还是有很多女孩穿着薄薄的黑色丝袜,化着很嘈杂的浓妆,跟一些穿着很另类的男生打情骂俏。还有几个男生穿得比较嘻哈,一人脚下一个滑板,在那儿旁若无人地认真对付着它,时而抬头跟另一个也满头大汗的朋友说着什么。
在马路这头,将他们看个尽然。
赵宇明向对面招招手,我不用费力去猜他在向谁招手,只要看着对面,看谁在向他招手。那是个精瘦的男孩,穿着瘦瘦的牛仔裤,他把牛仔裤最上面的边缘卡在胯骨还往下的位置,右腿的大腿外侧挂着一个银色的铁链,上身穿了一件短短的皮夹克,里面是白色的,我想是T恤。
他是第一个向赵宇明招手的人,随后还有很多人向赵宇明招手。
赵宇明双手插兜向前走去,他也穿着牛仔裤、T恤和墨绿色的短款夹克衫,只是没有挂着铁链,也没有把裤腰放得那么低,也许跟他比较魁梧有关。我落他半步也向前走去,我看到那个精瘦的男孩伸出了舌头微笑着,舌头上有一个什么东西在晚上昏暗的灯下,闪着点点光芒。越走近他,我的双腿开始发软,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的我双腿先知道,他叫贝音。
“这是谁啊?”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方脸男生问道。
“哈哈,她叫唐果,我们学校的,也喜欢摇滚,主要是朋克,带她来看看。”
“昨天来多好啊,昨天咱们暖场,说是家属就不用买票了。”还是那个黑框眼镜方脸男生,他的眼镜比他的眼睛大五六倍还不止。
“嗨,别提了。今天你们不进去了吧?”赵宇明说。
“嗯,你带她进去看吧,先买票去。”
跟着赵宇明走之前,我无法自制地看了贝音一眼,他收回了舌头,歪着嘴笑着,那笑容邪恶却美好,不知为什么,无须细看他的五官,我就想给他打100分。
ZOO酒吧像一个木制的笼子,显得原始粗犷,室内的一切都是陈旧的木制品,正对大门是一个粗糙的圆柱,把房间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