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活着再见》(9)

　　两个月下来，宇文良被几个教官折腾得半死不活。这天晚上训练结束，他爬回自己的宿舍，倒在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该死的教官，居然灌了他整整一瓶白酒！

　　这样下去还不等出任务他就会先进医院。转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懒得洗澡，懒得动，真想就这么睡死过去。

　　房门被轻轻推开，刚刚虐待过宇文良的教官走到他床边，把手机递给他，“接。”

　　宇文良狐疑地接过电话，还以为是韩楚东，却听见稚嫩的声音叫了一声 ：“叔叔。”

　　“王磊？”宇文良没想到会是王磊。诧异之余，多少有些高兴，“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是韩叔叔帮我打的。他说今天晚上可以跟你说话。”

　　在宇文良训练期间，是禁止跟外界联系的。宇文良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不知道告诉王磊一声。这阵子的训练更是让他无暇分心想起王磊，一听见孩子的声音，宇文良的心里说不愧疚那是骗人的。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赶忙问起王磊最近的生活怎么样。孩子高兴地说：“我挺好的。韩叔叔让我先住在你的宿舍里。我收拾得可干净了，你回来保证吓一跳。对了，韩叔叔还帮我找了补习班，说我明年就可以上学了。”

　　听着王磊雀跃的声音，宇文良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他叮嘱道 ：“下了课就赶紧回家，别到处乱跑。晚上要记得刷了牙再睡觉。不洗脚上床我会揍你，还有，记得要跟韩叔叔说谢谢，要懂礼貌知道吗？”

　　“叔叔，你很啰唆啊。我都跟韩叔叔说过谢谢了，这点礼貌我还懂的。倒是你啊叔叔，不要总是喝酒，我听大人说老喝酒对身体不好，会得什么什么病的。我可不想刚被你收养就要伺候你养病。”

　　虽说是戏言，却给宇文良带来了温暖。

　　三个月的训练期已经过了大半，韩楚东虽然答应过教官们不参与训练，结束之前不询问结果，但终究还是放不下的。这日上午，韩楚东独自一人来到训练基地探望宇文良。名为探望，实为视察。负责训练的教官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就连主角宇文良也没了踪影。韩楚东只好去几个训练室找。

　　这个冷清的训练基地不是什么地方都方便去的，他只能在宇文良接受训练的几个地方找找看。穿过操场，再走过前面的食堂，就能到宇文良训练和居住的一排平房了。还没等走到食堂门口，就见宇文良背着包袱吊儿郎当地迎面而来，身上居然穿着便装。

　　“宇文良！”韩楚东大喊了一声。

　　宇文良下意识地立正，“到！”随即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自嘲地笑笑，放松下来，一副懒洋洋的态度。这哪里像个军人？韩楚东有些不悦，走上前去打量他几眼，问道：“你怎么穿着便装？”

　　宇文良没好气地说 ：“被赶出来了呗。”

　　“什么意思？”

　　“哦，你还不知道。那个什么，因为我拒绝某些训练科目，把教官惹毛了，让我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不刚收拾完东西，准备找你呢。”

　　这是怎么回事？韩楚东看了他身后一眼，继续问：“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就刚才的事，还没来得及吧。具体情况……”

　　“立正！给我站好了。”韩楚东真的有点恼火，还有点怀疑，“说仔细一点。你拒绝什么训练科目了？”

　　宇文良叹息一声，还是站没个站相，回避了韩楚东的注视，说 ：“他们让我吃K 粉。”

　　韩楚东闻言大惊！虽然在把宇文良扔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教官说会全权负责拟定宇文良的训练科目并保证还他一个新的宇文良，但是从没提到过还有这种训练！但是……“宇文良！光是这点事儿教官不可能赶你走！”

　　宇文良低下头，不吭声了。韩楚东忽然想到，必定是有他说不出口的原因。韩楚东上前一步，低声说 ：“我命令你，说实话！”

　　“没什么好说的。”宇文良忽然瞪起了眼睛，“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那几个教官让我跟别的女人亲热。就他妈的是这么回事！我就这样，你爱用不用。”

　　浑小子开始耍无赖，但韩楚东并没有恼火。他知道付雅是宇文良的心结，所以拒绝跟异性亲热的训练是理所当然的。K 粉让宇文良厌恶，那么和其他异性亲热，就触及了他的底线。说实在的，韩楚东也觉得很火大！那几个教官有点过分了。他抓住宇文良的手腕，就朝训练房走去，还说：“跟我去问个明白。”宇文良不吭声，被他拉扯着在后面跟上。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郁闷憋屈，俩人冲进教官办公室，看到几个教官都在。韩楚东冷着脸问：“训练里为什么会有吃K 粉、跟异性亲热的科目？”

　　几名教官面面相觑。其中，唯一的女教官歪着头看了看韩楚东身后的人，问他 ：“你怎么回来了？”

　　被忽视了的韩楚东径直走到年纪最大的教官面前，再问，为什么这样对待他韩楚东的兵？看着韩楚东下一秒就可能出拳的架势，这名教官挠挠头，“我说老韩，你听谁说我们增添了这两项科目？”

　　咦？韩楚东一愣。随即明白了！一转头，眼睛里射出两道杀意直冲门口憋笑的宇文良。这小子手里的包也掉在地上了，捂着肚子蹲在门口哈哈大笑。教他骗人的教官走过去，拍拍学生的脑袋，“不错，及格了。”

　　韩楚东那脸色阴得几乎能滴下水来，但事实上，他是很高兴的。而且，教官们说，K 粉那事是宇文良自己提出来的，但是考虑再三，几名教官都没答应。至于跟女性亲热的事，还真有其事，而且宇文良的确是拒绝了。

　　“为什么拒绝啊，宇文？”女教官始终想不通。

　　宇文良蹲在门口嘿嘿地坏笑，“那事还用特别训练？是个男人就会啊。”

　　韩楚东差点被气乐了。这次突击视察的结果，韩楚东非常满意，留下 “不要可怜这小子，往死里折腾”的意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自己工作的地方，韩楚东再一次翻开宇文良的资料。须臾，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作为韩楚东的副手，姜南不由得再提醒了他一次，组里还有几个候选人，让宇文良一个还没毕业的生手去执行任务会不会太鲁莽了？

　　韩楚东放下手里的资料，抬起头来，沉默片刻，才说 ：“付雅，刚毕业两个月我们安排她出任务。当初小组会议全体通过。为什么？”

　　姜南清清嗓子说 ：“因为小付的身上没有我们的痕迹。”

　　“对，就因为她看上去根本跟我们不同。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所以我们才把这一点列为头等择选条件。其他的条件，付雅虽然弱了些，但是好在她肯吃苦努力。仅仅三个月的训练就让我刮目相看。事实上，如果不是付雅主动请缨坚持要执行这项任务，我是反对送一个女同志去卧底的。但是，那时候的条件评估，付雅的分数最高。”

　　付雅也没有让他失望，调查出很多重要的线索。但是，韩楚东不明白，付雅是怎么暴露的？那孩子看上去不像警察也不像军人，就是个刚刚毕业天真无邪的女孩。不管是黑还是白，很容易被染上颜色。付雅的谨慎在小组里是出了名的，他不会怀疑是因为付雅粗心大意被发现了什么。所以，关键的问题就在这里，付雅因为什么暴露了。

　　在付雅卧底的贩毒组织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代号02 。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有韩楚东知道，就连付雅也不知道。在付雅被发现之后，02 就冒着风险把消息传递给了韩楚东，怎奈韩楚东还是去晚了一步。

　　付雅牺牲了，但她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了不让更多优秀的战士失去宝贵的生命，韩楚东必须搞清楚每一个步骤。所以，他让02 调查，付雅因为什么暴露。

　　02 反馈回来的信息是，付雅的行为习惯引起了贩毒组织头目的怀疑。

　　行为习惯，这些都是日积月累形成的，很难在一时间改变。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找宇文良的原因之一。宇文良那小子说句不好听的，浑身别扭劲儿，就是穿上军装也不像个军人，稍加训练往外一扔，就是个不务正业的不法分子。虽然这不是韩楚东决定宇文良的最终原因，但不可否认，韩楚东的确是看中了宇文良这一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