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自传》(3)

　　啊，已经插进去了吧？因为，从他起身去卫生间算起，已经过去好几秒钟了。他们肯定迫不及待地冲进卫生间，然后欲火中烧的两个人将身体缠绕在一起。他则以最快的速度插了进去。啊，他的性器也许正在摩擦着那女人的阴道。啊，我已经活不下去了。灭亡吧，去死吧。坠毁吧。或者，让这个世界毁灭吧。不，不是。是我就要灭亡了。如果，我的身体里有硝酸甘油的话……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不能生活在这个他背叛了我的世界上。我不想活了。吃安眠药自杀吧。我这么想着，却发现带来的安眠药的药量不足以致死。啊，真是太倒霉了。飞机上又没有刀具，就连想上吊自杀，也不知道该吊在哪里好。啊，我已经受不了了，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死，我要自杀。这时，我突然感到一种细胞将自杀的预兆。啊，真是太好了。当细胞感应到他背叛我的瞬间，它们会想象到得知自己遭到背叛后的我会有多么绝望、多么痛苦，与其这么痛苦，还不如……想到这儿，它们就会立即开始自杀。肯定是这么一套系统吧。啊，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一定能够安静地死去。而且，根本不知道他背叛自己的事情……

　　两个人正热烈地相互渴望着吧？他实在是太慢了。从他离开的那一刻算起，可能过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了。要是可以立即死去就好了。死、死、死。我好想马上死去。

　　“你醒了？”

　　返回后的他说。我不禁想要流泪。“嗯。”声音也有些哽咽。

　　“估计你快要醒了，就去拿了些点心来。”

　　他把曲奇饼干和橙汁递给我，然后坐在旁边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我用牙一点一点地咬着曲奇饼干，眼泪夺眶而出。当我端起杯子想要喝橙汁时，泪水已经流到了我的脸颊上。

　　“怎么了？”

　　我把杯子交给正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他，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把眼泪都蹭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做噩梦了？”

　　我紧紧地抱着他，使劲儿地点着头。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是他的大手，正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刚刚还深陷绝望深渊的我，现在却在他的怀中。可能是我抱得太紧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音困难。

　　“橙汁快洒喽。”

　　“我觉得好幸福，就算马上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不是说了吗？别总说这样的话。如果这架飞机坠毁的话，就是你咒的。”

　　我无与伦比的丈夫。我可爱的丈夫。我已经离不开他了，除非死。

　　接下来的对话，有八成左右，我都可以事先预测出来。我和SHIN一直都重复着相同的对话。所以，就连记忆力如此差劲的我也能背下来了。结婚以来，我们始终在谈论同一个话题。这个话题所涉及的事情，可能是我们一生都解决不了的。讨厌这样。我们的谈话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进行的。其实，我也知道这样的谈话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可即便如此，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

　　“SHIN，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宅在屋里？”

　　“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我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如果相爱的话，两个人不是应该在一起吗？”

　　“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两回事。”

　　“所谓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你为什么需要这样的时间呢？”

　　“为了精神上的放松，也为了我自己，总之我需要。”

　　“一个人干什么呢？玩游戏、看书什么的，是做这些事吗？”

　　“重要的不是具体做什么，而是这段可以由自己支配的时间本身。我想反过来问问你。RIN，为什么你觉得非得两个人在一起呢？”

　　“因为，如果两个人相互喜欢的话，就想要尽可能地在一起，不是吗？因为，也许明天就会死去，如果不能共度仅剩的珍贵时光的话，是没有办法忍受的。”

　　“别说不吉利的话。就算想到也许明天就会死去，我也不去上班。总之，如果没有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我就无法继续维持现在的生活。我会感到不安，会备感压力。在没有私人时间的状态下，我没法生活。”

　　“也就是说，如果要你牺牲自己的私人时间的话，你宁愿离婚？”

　　“如果非要强求两个人始终待在一起的话，我受不了。”

　　“这么说来，就只有我忍耐了？”

　　“可以这么说吧。但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完全丧失私人时间的状况，对于我来说，和死是一样的。”

　　“要是我就想两个人待在一起，否则就分开。如果是这样的话，SHIN，你就会和我分开吗？”

　　“会的。”

　　想要被男人渴望的欲求。想要将男人占为己有的欲求。其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没有得到满足，或者被满足的欲求不是自己想要的，大多数雌性都会歇斯底里的。阴道作为关键的部位，无法冷静下来。歇斯底里是什么？是阴道的病。

　　“我的阴道生气了。”

　　“什么？你又歇斯底里了吗？”

　　“都是因为惹人烦的你，我才无法得到满足。你那是什么表情？为什么面无表情？你那样子是在蔑视我吗！你总是这个样子。总是摆出一副把女人当成笨蛋的表情。到底是为什么？我那么需要你。可你却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来。假装冷淡吗？想要装酷男是吗？去死吧。”

　　“我去忙工作了。”

　　“在家里？”

　　“你不是歇斯底里吗？”

　　“就是因为你总宅在家里，咱们才吵架的。即使是这样，你还是要继续窝在屋里吗？”

　　“我不能陪着女人一起歇斯底里。”

　　SHIN带着略显忧伤的表情说道。然后，离开了起居室。你这混蛋，想死吗？想让我用斧子劈开你的房门，上演一部类似《闪灵》的恐怖电影吗！听到他无视我的怒吼关上屋门的声音后，我急忙把CD机的耳机塞进耳朵里，播放《nonstop lively trance》。精神有些恍惚。咻地一下，配合着乐曲的节奏跳起舞来。越跳越热，最后连暖气也关上了。我怎么会是一个这么麻烦的人呢？我低头看着空调，一边跳舞一边流泪。

　　不好意思，今天劳烦你特意过来一趟。快，请坐请坐。高原女士，想喝点儿什么？对了，你吸烟吧？我去拿烟灰缸来，稍等一下。小林一直站着，叽叽呱呱地说了一大堆话。一星期前，我曾在这家酒店接受过一次采访。这一次来，它还是那么冷冰冰的，没有一点儿生气。每次仰望这座伫立在市中心的建筑物，都会令我感到眩晕。只要不仰望它，就没事了。这一点，我很清楚。可是，我就是做不到，所以只要到这家酒店来，都会眩晕。

　　小林把斜对面的桌子上的烟灰缸拿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这家酒店的大堂是不禁烟的，按理说每张桌子上都应该有烟灰缸和火柴。可是，为什么唯独这张桌子上没有呢？想到这儿，我无意间看了小林一眼。心想，这肯定是刚刚开始戒烟的小林的策略。最近，小林每次给我点烟的时候，都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请便请便。采访五点钟开始，在那之前请您在这儿休息一会儿。喝点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