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养儿》(15)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18日14:12 来源：中国作家网 冯丽丽

　　大妈说：“行。”

　　我和戎拿着锹、耙子和菜籽来到地里。有三畦已经翻过了，很平整，我们准备先种这三畦。

　　天暖和多了，地上长出一层绿绿的草和野菜。大叔拿着锹和耙子来到地里，板着个脸，背着个手，在地里走来走去，左看右看，像视察工作一样。大妈从家里抱出来一圈长管子，对东东说：“去把划沟的那个钩子拿来。”

　　东东说：“好的。”跑回家去，一会儿拿了一个小钩子出来。

　　大叔拿一个耙子把土耙平，再耙土堆成一个个小埂，把一大块田分成好多窄窄的小畦。大妈拿那个像钩子一样的农具，在每个小畦里划两道沟。

　　大妈说：“每个畦里只种两行菜，这样浇地的时候好浇，将来这两行菜还好搭架，人要收拾菜的时候可以站在畦埂上。”

　　菜地旁边就有一个水龙头，东东熟练地把水管子那头套上水龙头，把管子这头拉到划的沟边，然后跑到水龙头那儿打开水，等沟里水满了，东东把管子拉到下一个沟里。

　　水很快就渗下去不见了，沟里只剩湿湿的泥。大妈拿着菜籽沿着畦埂一边走一边往沟里撒，大叔在后面用那个耙子耙一下，土就把菜籽都盖住了。

　　大妈种完，让我们把菜籽拿出来，她翻翻看看说：“豆角可以种，黄瓜可以种，蒿子杆可以种。南瓜玉米什么的过两天我们一块育苗⋯⋯茄子西红柿青椒过两天我们育苗，现在不种。”

　　该我们种了。戎先拿耙子平地，一下一下认真地耙。

　　大叔说：“你看你弄的，这叫什么呀，南边高北边低，将来浇地水怎么流得过去？我来，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弄的。”

　　他夺过戎的耙子就开始耙。

　　大妈说：“这么短的畦，好浇，高点低点没关系。”

　　大叔生气地说：“什么没关系？干活没那么干的。”他横着耙几下，竖着耙几下，地就耙得平平的。

　　戎堆埂的时候，大叔又说埂不直，畦搞得一边宽一边窄，他又过来给修改。

　　大妈说：“你教教人家，人家的地还是让人家自己弄。”

　　戎说：“对，您教我，我来弄。”

　　大叔说：“你弄的不行，还是我来吧。”他又把所有的畦埂修了一遍。我们只好站在旁边看。

　　大妈说：“你这个老头子，就是没事找事，人家种地就图个乐趣，直不直的有什么关系。”

　　大叔冲大妈大声嚷嚷：“有关系！”

　　大妈不吭声了。

　　大叔弄好后，地里的确畦埂直，土也平，一畦一畦整整齐齐，很像样。戎说：“大叔干活真漂亮，谢谢大叔。”

　　大叔说：“你们要想会种地，还得跟我学几年。”他满意地去收拾他的地去了。

　　接下来我用那个小钩子每畦划了两道沟，天天拉着水管子一沟一沟浇水。

　　等水渗到土里后，我说：“天天，你来撒籽吧。”

　　天天说：“我没撒过，我不会撒，我不知道怎么撒。”

　　我说：“刚才你不是看见奶奶撒了吗？就是那样抓一把籽沿着沟一边走一边撒呀。”

　　天天说：“我还是不会。”

　　戎说：“天天，爸爸告诉你，你就拿种子往沟里放，放多放少都行。将来我们可以把长得稠的苗移到长得稀的地方去。没关系。”

　　天天说：“好吧。”

　　第一畦种豆角，我和天天每人抓了一把豆角种子，开始沿着沟撒。天天在畦埂上蹲下，一个种子一个种子慢慢地放在沟里，还不时从沟里把种子拿起来，再换一个地方。

　　东东过来说：“你真笨啊，撒得太慢了。看我的，这么撒。”他去地头抓了一把种子，沿着天天那个畦埂快快走过去，伸出手让种子从手里一个个掉下来，很快撒满了一畦。然后他说：“天天，看见了吗？应该这么撒。”

　　天天“哇”的一声哭起来，往家里跑：“我不撒了，本来我就不会撒非让我撒。”

　　戎赶紧跟在天天后面回去了。

　　大叔说：“你们城里孩子真娇气，看我们东东，长这么大，没哭过几回。”

　　大妈也说：“天天妈，不是我说你，孩子不能太惯了，惯的孩子没出息。”

　　我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戎还不出来，我也回院子去看。

　　戎正蹲在旁边安慰天天，天天哭着说：“东东真坏！”

　　戎说：“我想到一个主意，天天，你可以用这件事编个故事，讲两个小朋友种菜，多好玩啊。”

　　天天不哭了，说：“好的。”找了个板凳坐下，皱着眉头想故事。

　　戎很得意，对我说：“我这招叫‘转移注意力’。”

　　我和戎出去继续种菜。一会儿天天乐呵呵地跑出来，跑到东东跟前说：“东东，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就叫《东东真棒》。”

　　大妈和东东都说：“讲吧。”

　　天天就讲起来：“从前有个男孩叫东东，打败了半个中国的人，大家都说‘好棒啊’。”

　　东东笑了。

　　天天继续讲：“可是又有一个人打败了一个中国的人，还有一个人打败了全世界的人，东东得了最后一名，大家都说：‘东东好笨啊！’”讲完天天哈哈笑起来，东东气得脸通红，举起一只手向天天冲过来：“我打死你！”大妈赶紧拦住了他，说：“不许这样！不听话就回家写作业去。”

　　东东不吭声了，大妈把他拉到他家地边去。

　　天天高高兴兴地跟黑狗玩去了。她把黑狗叫出来，黑狗在我们附近跑啊跳啊，天天一叫它“大黑”，它就过来摇尾巴，天天摸摸它，说：“大黑真乖。”

　　东东气鼓鼓地噘着嘴站那儿看着，突然对他奶奶说：“奶奶，你把黑狗要回来吧。它本来就是我们的。”

　　大妈说：“不行。咱家不是有大白狗吗？狗就是看门的，要那么多狗干吗？”

　　东东说：“咱家的大白狗傻死了，什么也不会，就会汪汪叫。这个黑狗聪明，还会玩儿。”

　　大妈说：“你玩了半天了，赶快回家去写作业去吧，一会儿你妈回来检查。”

　　东东噘着嘴回家去了。

　　天天问：“奶奶，你会把大黑再要回去吗？”

　　大妈对我们说：“放心吧天天，奶奶说话算话，说了这狗给你就给你。将来东东要想跟狗玩，我就给他再抱一只小狗。现在是春天，正是生狗的时候，村里有的是小狗。”

　　天天很高兴：“谢谢奶奶。”

　　我和戎也说：“谢谢大妈。”

　　种完了菜，我们收拾东西，把锹、耙子、水管子，还有没用完的菜籽都拿回家。

　　下午东东来我家的时候拿着个棍子，一进门就打黑狗，黑狗吓得到处跑，最后钻进窝里，东东还去追着打。天天追着东东，一边抢棍子一边叫：“不许打我的狗！”

　　东东叫：“这本来就是我的狗，我想打就打。”

　　天天说：“不是你的，奶奶给我了，你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