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养儿》(14)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4月18日14:12 来源：中国作家网 冯丽丽

　　吃饭的时候，天天说：“刚才东东跟我说了一个脑筋急转弯，我跟你们说说，看你们会不会。”

　　我们说：“好啊。”

　　天天说：“青蛙为什么会飞？”

　　我想不出来。戎说：“青蛙不会飞。”

　　天天说：“因为它吃了灵丹妙药。”

　　戎说：“这算什么脑筋急转弯啊。”

　　天天说：“那蛇为什么会飞呢？”

　　我们还是摇头不知道。

　　天天说：“因为蛇吃了青蛙。”

　　我和戎恍然大悟：“哦，明白了。”

　　天天说：“那老鹰为什么会飞？”

　　我和戎抢着说：“因为老鹰吃了蛇。”

　　天天说：“不对，因为老鹰本来就会飞。”

　　三个人一起笑了。

　　20_

　　上午乔老师来了，我说：“今天挺冷的，你怎么没戴头巾？”

　　她说：“戎老师的建议真对，最近我每天走到你家，身体好多了，拉肚子少了，也敢吃一些难消化的东西了。我准备以后再多走点路，每天先走到河边再到你家。”

　　戎说：“对，多运动才能健康。”

　　乔老师说：“天天，每天跑步也应该坚持下去，一定会大有好处。”

　　天天说：“我不喜欢跑步，累。”

　　乔老师说：“有好处的事，再累也值得去做。”

　　聊完天，我和戎又进屋，我校对，戎写作。

　　天天最近做的事一点点增加。乔老师教会了她洗菜、切菜，在做饭的过程中也会请她帮忙递个东西、倒个水什么的。

　　我和戎在屋里，听见大妈进来说：“天天，奶奶割了点儿韭菜，给你。”

　　天天说：“谢谢。”

　　大妈走后，乔老师说：“天天，今天有韭菜，咱们蒸包子吧，韭菜鸡蛋馅包子。”

　　天天说：“哦。”

　　过了一会儿，乔老师说：“家里没有鸡蛋了，我要赶紧把面和出来，天天你去买鸡蛋吧。”

　　我听见这句话，心里紧张起来。戎也停止写字，往窗外看。我们住在村西头，商店在村东头，离得挺远的。而且，商店里的人那么陌生。还有，天天从来没有单独买过东西，再说⋯⋯

　　听见天天说：“我不会买东西。我不去。”

　　乔老师说：“咱们不是每天都去买菜嘛，你不是看见过我买菜吗？”

　　天天说：“但是我自己没买过，我不会买。”

　　乔老师说：“那好吧。今天乔老师陪着你去买，你仔细看看我是怎么买东西的。”

　　天天说：“好吧。”

　　她们一块出去了。我和戎松了一口气。

　　她们买了鸡蛋回来，乔老师让她选择。天天挑了打鸡蛋和拣韭菜，乔老师和面拌馅。我们在屋里听见她说：“老让我干活。我干完这个就不干了啊。”

　　天天坐在院子里拣韭菜，拣着拣着跑到屋里来找我：“妈妈你工作完了没有啊？你陪陪我吧。我不喜欢和乔老师一起做事。乔老师老让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我说：“还没完呢。”她只好出去了，继续拣韭菜。

　　最后乔老师说：“饭好了，吃饭了！”

　　我和戎就出去了。戎在凳子上坐下，看着桌子上那一锅包子，笑眯眯地说：“啊，我都闻到包子的香味了！”天天这时却跑进屋里，坐在床上哭起来。戎立刻没了笑容。

　　乔老师像没听见天天哭一样，大声地跟我们说：“今天呀，天天炒了鸡蛋，拣了韭菜，切了韭菜，还和我一起包了包子。”

　　我进屋去拉住天天的手，说：“天天，快来指给我们看哪些是你包的包子啊？”

　　天天停住哭，跟我出来，指着三个比较小比较扁的包子说：“这三个是我包的，咱们一人一个。”

　　戎用非常激动的声调说：“哇，我一定要尝尝天天亲自做的包子啊，看着就很好吃。”

　　乔老师告别走了，我们三个人围着一大锅包子吃起来。天天高兴了，一边指点着包子，一边告诉我们这个包子她是怎么包的，那个包子是怎么包的，还向我们介绍包子的制作过程，一脸自豪。

　　我和戎拼命夸包子好吃，使劲抢着吃，还说：“啊，这里的韭菜是天天切的，这里的鸡蛋是天天炒的，好香啊！”

　　天天非常高兴，说：“妈妈，将来咱们也经常蒸包子吧，我教你，很容易的。”

　　中午，我晒着太阳在院子里洗衣服。院子里有水龙头，我拧开它，水就哗哗地流到盆里，洗完了把盆就地一掀，脏水就顺着地面一个浅沟流走，从大门旁边的一个小洞流到院子外面。

　　洗完了，我把衣服挂在铁丝上，挂了一排，戎的衣服、我的衣服、天天的衣服，各种颜色，滴着水，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下午戎去散步的时候，我和天天也一块去。出了门，大黑也跟在我们后面。天天说：“让它跟着我们一块去散步吧。”

　　我们走过东东家，一拐弯来到街上，大黑就站住了。

　　天天说：“大黑，别怕，过来。”它站着看我们，摇着尾巴，不往前走。天天说：“它害怕，我去拿块骨头来，它就会跟着骨头走了。”

　　天天回家拿了块骨头，用手抓着给大黑看，说：“来啊，来吃骨头啊。”大黑还是不走。天天说：“不行啊。要不我们抱着它去吧。”她过去抱上大黑，走了几步累得放下，戎抱起了大黑。后来我们轮流抱大黑。大黑在我们胳膊上一动不敢动，身体一直在发抖。

　　一路上，天天给大黑讲解看到的东西：“大黑，这是羊圈，这是坟地，这是树林，这是马路⋯⋯”路过那片坟地，坟墓上面长出了一层绿色的草。那些果树也长芽了。杨树上挂满了毛茸茸的条条。

　　有一次我们把大黑放下来，我们往前走，天天说：“大黑，来吧，跟着我们走。”大黑还是站着一动不动，尾巴耷拉在两个后腿中间。天天劝了半天，它也不走。最后只好又抱起来。

　　到了河边，河边的草也发绿了，蒲公英开得这一片那一片。河里漂着星星点点的小绿圆片片。我们把大黑放下，天天说：“大黑，你看，这是花，这是一条河。”

　　大黑呆呆地站在那儿，还是夹着尾巴一动不敢动，眼珠子都不转，身体还在发抖。

　　戎说：“看来它从来没出来过，这一切对它太陌生了，它不知道怎么回事。”

　　天天过去摸着它，安慰它，它也不动。回来的时候我们只好又轮流抱着它回家。

　　回到家里，把大黑放下，它才左看看右看看，尾巴也竖起来摇起来，跟在我们后面走来走去。后来天天到菜地去，它也跟着去了。天天跑回来说：“妈妈，大黑胆子大多了。以后我们要多带它出去看世界，这样它就见多识广，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们说：“好主意。”

　　晚上躺在床上，天天忽然说：“也许我应该试试自己去买菜。”

　　我和戎互相看一眼。

　　21_

　　大妈一大早就过来说：“吃完饭就来吧，今天我们种菜啊。”

　　东东在旁边说：“我也想种菜，能不能种完菜我再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