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青正》(26)

　　调地说：“这第二大特点……是说，你们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你们推崇并津津乐道‘厚黑之学’

　　，恰恰说明当官的人全都是这样的人。”青正轻轻一笑，向沙发上仰靠一下，然后坐直身子，释然地说：“看来我还真是个例

　　外——也恰恰证明我不是个当官的料！你说的这两点我都不具备。”田华见他不承认，轻蔑地“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

　　口气坚决地说：“你不具备？如果你都不具备，那么天底下就再没有哪个当官的能够具备了！”田华说完，呼呼走向一侧卧室

　　，旋即出来，手拿一个小本向青正扬一扬，说：“这就是证明！”说完，从本子里抽出一个发黄的信封，“啪”一下子丢在青

　　正面前的茶几上。青正看着田华如此粗暴的动作，眨一眨眼，十分疑惑地望一眼田华，僵直身子坐在沙发上，接着瞅一瞅茶几

　　上的信封，意思是说：“我可不可以拿来看看？”田华意会，语气生硬地说：“你写的信你当然可以看！这信我一直想还给你

　　，一直没有机会，今天还给你，也不算迟！”青正看她一眼，迟迟疑疑地从茶几上拿起这封信，打开来看。原来，是早年前，

　　自己调到省里之后不久给田华写的那封信，也是他唯一一次写给她的信。青正匆匆扫过已经泛黄的条格信纸上自己当初写的那

　　寥寥数语，内心惭愧不已，后悔当初自己年少太不懂事……他尴尬地低下头，语气低沉地说：“已成历史，自己幼稚，田华你

　　别往心里去。”随即三两下把信纸连同茶几上的信封撕得粉碎，揉成一个纸团扔进茶几下的垃圾筐里。田华仍站在沙发的一侧

　　，任由伤心的泪水挂满两腮也不曾擦一下……这时，秀秀突然从一旁冒出，伸手拉一拉田华的胳膊，递上一片纸巾，旋即悄无

　　声息返回自己的房间。田华擦干眼泪，一步跨近沙发坐到刚才的位置，阴沉着脸不说一句话。青正满脸羞惭，讪讪地说：“我

　　知道你恨我，但没想到你恨我到这个份上，连我给你的这封信……都不愿保留！”田华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

　　为举止过于生硬，于是试图弥补一下，便冲青正嫣然一笑，说：“恨？谈不上，只是你那寥寥数语，却是字字冰冷，无情无义

　　！放到谁谁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女孩子！”青正嗫嚅一下，说：“语言是有些生硬，可是……可是，你给我的信不也同样冰冷

　　、同样生硬吗？我至今记得，你惜字如金，仅寥寥八个字！”田华瞪大眼睛，十分惊讶地说：“什么？我给你的信？我啥时候

　　给你写过信了？那个年代，我一个女孩子，会主动给你写信？真是笑话！”青正瞅着田华，表情严肃地说：“真的，这封信我

　　至今保留着，不信下次我回省城拿给你看。是我看了你的信，才知你对我已经产生失望和深深的怨恨，所以也就只好礼节性地

　　给你回了这么一封言语不咸不淡的信……现在想来是我不对，我太过冲动，心胸太过狭窄，对女孩不该这样……我伤害了你，

　　对不起你……”田华仍沉浸在青正刚才所说的所谓自己先写给他信这件事上……可是，明明自己从来没给他写过什么信啊，他

　　怎么说得如此有鼻子有眼？还说信的内容仅寥寥八个字？她甚感不解，竭力把思绪拉回到青正当初离开凤凰市的那段日子，她

　　回想着和他当初告别时的每一个细节，以及之后自己痛苦的情感经历……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她想起了当时疯疯张张替

　　自己鸣不平的三妹田美……她一下子恍然大悟了！她本想说出自己的猜测，但见青正这会儿目不转睛瞅着自己，她却又说不出

　　口，脸色刷一下变得羞红……为避免青正看出什么，她故作平静地说：“既然你说我当初先给你写了信，还是什么冰冷的八个

　　字，那你说说，都是哪八个字？”青正不想就此再说下去，于是回避说：“不记得了！”这反而加深了田华的好奇心，追问他

　　说：“信在哪里？我要收回，何时还我？”青正说：“信我一直保存着，你如果要，下次一定给你带来。”俩人正说话间，院

　　子的大门响起了“嘭嘭”的敲门声，田华随即站起身准备出去开门，秀秀闻听敲门匆匆跑出房间，冲田华一笑，轻声说：“我

　　去开！”急急地跑向院子。青正知道是田老书记回来了，于是站起身，跟随田华走向院子去迎接他十分尊敬的田老书记。

　　一个月之后的一天，时逢田鼎章生日，青正第一次受田家之邀，十分荣幸地参加了老领导田鼎章在家里举办的生日宴会。

　　田鼎章生日这天，天气十分晴朗。

　　田家三女儿田美早早回到家里。她把白色宝马轿车停在院门外，轻轻按了两声喇叭，保姆秀秀应声打开两扇铁大门，小车徐徐

　　开进了院子。

　　田美下了车，从后备厢里取出几大包刚刚从菜市场买回的新鲜蔬菜，秀秀立即接过手拿到了东厢房的厨房里。

　　田美母亲龙梅和父亲田鼎章蹒跚着步子，一前一后从上房堂屋里出来。田鼎章手里拄着拐杖。

　　母亲龙梅说：“三女，你咋又买那么多东西做啥？”

　　田美回答说：“妈妈，我们几姊妹商量过了，今年爸爸的生日就在家里过。大姐说她中午回来下厨。我上午先把菜买回来。”

　　父亲田鼎章说：“家里做菜挺麻烦！——说过不办了嘛，咋又张罗起来？”

　　田美看一眼父亲，亲切地说：“老爸，你和妈只管坐着，啥都甭管。有两个姐姐和田纯呢！”

　　母亲说：“家里办也好，免得惊动那么多外人。”

　　田美冲母亲盈盈一笑，说：“今天没给外人说，不过，可能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外人要来。”

　　父亲问：“谁要来？”

　　田美回答说：“老爸，你就别问了，下午他们来了你不就知道了嘛！”

　　田鼎章立即严肃起来，直望着田美问：“你说，是谁要来？——我说过多少次了，生日的事情不要给外人说，你们就是不听。

　　”

　　田美见父亲真的生气了，就冲着父亲讪讪一笑，说：“老爸别生气嘛！其实也没有什么外人，就是上次来过咱家的那个青正，

　　虽然他现在是市里的领导了，但总归是你当年的部下嘛！他几次三番说一定要来家里看你和妈妈，所以，就给他说了一声。”

　　“上次不是来看过了吗？我退下来的人，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人家现在是市里领导，一天那么忙，怎么好劳烦人家来给我做

　　生日？”

　　“不是，是他……几次三番说，要来拜您老为师，要向您当面请教……”田美嗫嚅着向父亲作解释。

　　龙梅见父女俩争执不下，就说：“小美，你爸说得对——不过，放着别人，那是真不能让来，若是青正来，那也好，咱山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