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她和他和她》(11)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6月18日10:46 来源：中国作家网　尾巴

　　第一班公交车来了，但是我们两个都挤不上去，还看见有个女的硬要上去结果被车门夹住，我和林芷馨对望着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在第三班公交车来到时，我们终于上车了，还非常幸运有位子可以坐，我让林芷馨坐在里面，她实在是太娇小了。

　　“另外一边等公交车的人应该比较少吧，这样你早就到家了。”我搓着双手，毕竟要十二月了，这么冷的天气等这么久真够人受的，加上我们学校一年四季都是穿裙子，脚更是冷到发抖。

　　林芷馨的脸冻得红彤彤的，像婴儿一样，鼻子也红红的。看着她，我实在很想搞清楚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讨厌周子瑜？”我问。

　　“为什么这样问？”她看起来很惊讶。

　　“因为你躲着她。”

　　林芷馨叹了口气看向窗外，缓缓开口：“几个月前我在站牌等公交车，遇到初中时很缠我的男生，他一直骚扰我，让我觉得很可怕，明明公车站牌有我们学校的学生，但是没有人来帮我。然后班长刚好经过，她过来赶走那个男生，但是那个男生很没礼貌，他对班长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我看见林芷馨双手握拳。

　　“他说什么？”我问。

　　“他说……死人妖、不男不女之类的……”林芷馨小心翼翼地说。

　　“太过分了吧！”我生气地大叫，公交车上的人朝我们这边看来，“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讲这种话！”

　　我急忙压低声音说：“太没品了吧。”我气到全身颤抖，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生气，那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周子瑜说话，她有什么错？

　　“我也觉得他很过分，之后我也有打电话跟他划清界限。”林芷馨看起来很紧张。

　　“那你为什么还要躲她？”我现在对林芷馨感到很生气，周子瑜帮了她，她却这样对她。

　　“因为，我不敢看她。”林芷馨脸又红起来，小声地说。

　　“什么意思？”

　　“那天班长来帮我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是真正的男生一样。”

　　原来不只是我有这样的错觉。

　　“所以……”

　　“她就像真正的男生一样，从那天起，我看到她都会很紧张，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林芷馨讲得越来越快，头低低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连耳根都泛红了。

　　“我认为这是因为学校只有女生，或许是过渡期，但是那天我在公园看到她和齐若琳在打排球，我却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眶中好像还闪着泪水，“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你喜欢上她？可是她……”

　　“我知道她是女生，我也想这会不会只是一时的，可是……之前班长在教室说她没有喜欢齐若琳时，我感到松了一口气；当我看到其他学姐来偷看她时，我感到不是滋味；当我看到她和你在一起时的温柔表情，我就很难过。”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每一个字都是这么清楚。我从来没有想过班上会有人喜欢上周子瑜，我也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女生喜欢女生的世界，但现在我就在这其中。

　　我不认为周子瑜是怪人，然而心里还是对这些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尤其是当我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泪眼汪汪地告诉我她喜欢周子瑜时。

　　我的心好像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压得闷闷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她对大家都很温柔。”

　　“不！她对你最特别，我每天都在看着她，我最明白。”林芷馨用手擦掉那滑落的眼泪。

　　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周子瑜对大家都很温柔，我从来没看过她生气，她总是笑笑的。林芷馨真的很勇敢，承认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更何况对方还是同性。

　　“我和周子瑜就只是好朋友啊……”我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要误会，我不是叫你们别做朋友。”林芷馨急忙说。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林芷馨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我只是想说。”

　　“你不怕我说出去？”毕竟我和林芷馨不是很熟。

　　“……”林芷馨没说话。

　　“难道你希望我说出去？”我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她这么有心机吗？

　　“可能吧！”林芷馨看着我笑着说，那个笑容让我脊背发凉。

　　“你要我帮你是吗？”

　　“因为你和班长很好，我当然不会去拜托齐若琳，感觉她会把事情搞砸。”

　　“你是真心喜欢周子瑜吗？你真的想和她交往？”我追问。

　　“我想和她在一起。”林芷馨说。

　　林芷馨像易碎的陶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想保护她，如果她真心想和周子瑜在一起，那我应该支持，毕竟同性间要互相喜欢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光是她承认这段感情就需要很大的勇气，所以我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周子瑜之前似乎也很沮丧林芷馨不理会她。

　　但是要我撮合她们两个，我心里却很不愿意。

　　早知道今天就和周子瑜她们去打排球，这样我就不会知道这些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了。

　　我脑子陷入了混乱，林芷馨看我不说话，便看着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开口说：“你不愿意帮我是吗？”

　　“什么？”我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给你添麻烦了吗？”她再度泪眼汪汪。

　　“不是，没有，我会帮你的啦！”

　　“真的！太好了！你果然最好了！”林芷馨喜出望外地说，“啊，我要在这站下车，明天见了！芹轩。”

　　看着她急急忙忙下车，我好后悔刚刚那样讲，我和她又不太熟，这样的帮忙真是讨厌。林芷馨的个性让我有点无法招架，说一两句就掉眼泪，我没有办法和这样的人相处，她原来就是这样的人吗？

　　“阿芹啊！电话！”一进家门妈妈就大声喊道。

　　“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到了啦！”

　　“每次电话都找你的，以后电话都你接啦！”妈妈抱怨着。

　　“那你就给我买手机啊！班上只有我没手机！”我对妈妈提出这个办法，但是她却假装没听到似的走回厨房。

　　电话那头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学——蔡逸文。

　　她是一个非常八卦又大嘴巴的人，不管与你熟不熟，你有想知道的八卦都可以从她那里得到消息，而且她也很喜欢向你询问八卦。初二那一年，因为和吴彦霖的事情，我快被她烦死，每天都在问我们交往了没。

　　好在初三时她去参加所谓的“冲刺自习班”，要不然那时候吴彦霖告白后，我们之间变得尴尬的关系，一定会被她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连我其实没男朋友这件事情她都会知道。

　　“今天怎么有空打给我？”问也是白问，一定是有关什么八卦的吧。不可能连今天林芷馨跟我说她喜欢周子瑜的事也知道吧。

　　“没有啦，我只是想说你果然还是跟吴彦霖交往了。”

　　“啊？”这问题比任何事情都令我震惊，我没想到她要跟我提吴彦霖，可是这消息是怎么来的？毕业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有这种谣言？

　　“你哪里听来的？”我试着保持冷静，但是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我。

　　“承认了吧！”蔡逸文在电话那头开心地说道，像是挖到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