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9)

　　耶律楚材领着这些顽皮的孩子朗读，孩子们有的觉得新鲜，便大声随着耶律楚材抑扬顿挫地读起来。这时阿里不哥忽然站起来大喊道：“我要撒尿。”孩子们忍不住轰地大笑起来，忽必烈只好牵着阿里不哥的手往外走，到了毡帐一侧，忽必烈松开了手，跟阿里不哥说：“就在这儿撒吧。”阿里不哥道：“你离我远点。”

　　忽必烈以为弟弟害羞，笑着往后退，不料刚退出没多远，阿里不哥撒丫子就跑。忽必烈赶紧追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阿里不哥见逃跑无望，就地打滚哭起来。

　　忽必烈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回去。”

　　阿里不哥耍赖：“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出去玩，这儿不好玩。”

　　忽必烈见状，便说道：“那好吧，我们回妈那儿，让妈用马鞭子抽你屁股。”

　　阿里不哥害怕挨打只好勉勉强强跟着忽必烈往回走，刚走到门口时，就被教官拦住了。根据毡帐学校的规定，擅自离开教室，按例要抽五马鞭子。阿里不哥最怕挨鞭子，悄悄地躲在忽必烈身后。

　　忽必烈看看教官，摸摸弟弟的头，跟教官说道：“你打我吧，他还小。”

　　监教官道：“连你一起要打十鞭子。”

　　忽必烈道：“打吧。”

　　监教官毫不客气地摁住忽必烈打了十马鞭子，阿里不哥在一旁吓呆了，他知道自己惹了祸，可是鞭子的疼痛让他实在不敢上前，又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咬牙忍着的忽必烈挨打，只好躲在一边，手捂着眼睛，心里盼着教官下手留情，等哥哥好了，自己再也不来这个破地方了。教官打了足足十鞭子，见忽必烈面色不改，虽恼他嘴硬，心里却觉得这孩子心善志坚，将来肯定能成大器。

　　晚上回到了营帐，忽必烈因为屁股鞭伤，只好撅着屁股躺在榻上。旭烈兀在一旁训着阿里不哥，嫌他有胆子惹事，却没勇气挨打。忽必烈不想弟弟再受责怪，便替阿里不哥说话，跟旭烈兀说道：“你别说他了，他还小，下次他不敢再跑了。”正说着，唆儿忽合塔尼走进来，看见忽必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忙问道：“啊，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旭烈兀抢道：“监教官打的。”

　　忽必烈怕母亲误会，赶忙解释道：“妈，我逃学了，按祖汗规矩打的我，我一点都不疼。”

　　唆儿忽合塔尼明白这是忽必烈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忍痛在安慰自己。忽必烈如此懂事，反倒更让他心疼，又想起乃玛真之前说过的话，要把忽必烈带入自己的帐下收养，实际上是当了人质，不舍与不安顿时一起涌上了心头，一把抱住忽必烈哭出声来。

　　三、铁木真战场归西    高丽国背信弃义

　　唆儿忽合塔尼虽然拒绝了乃玛真过继忽必烈的要求，但她的心依旧不安，她知道乃玛真肯定会再找机会和自己说这件事情，并且弄不好会和窝阔台一起来，如果真的这样，拒绝就不再这么简单了。毕竟，窝阔台已经成为名正言顺的汗位继任者，他的话不能轻易拒绝，哪怕拖雷是他的弟弟。想到这，唆儿忽合塔尼忧虑地对拖雷说道：“真希望是我多心了，可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们已经有四个儿子，为什么非要收养我的儿子？”

　　拖雷心里一样充满忧虑，只是他相信即使忽必烈被窝阔台收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失去了自由，不至于有性命危险，并且这种局面出现的概率并不大，窝阔台还不至于心胸狭窄到这种地步。于是对唆儿忽合塔尼说道：“这未必是我三哥的意思，我三哥想不出这阴毒之招儿。咳，这都是父汗那句话引起的。”

　　唆儿忽合塔尼见拖雷不够坚决，便说道：“你可要拿定主意了，不能答应这件事。忽必烈本绵柔，到了人家灶下，会受欺负的。”

　　拖雷听得出唆儿忽合塔尼的爱子心切，宽慰道：“不会的，你放心吧，我自有主张。我去北大营操练骑射，领着忽必烈去，十天以后回来，到时我们再商量。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夏季的草原碧野千里，是一年四季最惬意的时节。拖雷带着一千户长操练兵马，只见一队队的骑兵在练马上奋力练习，马道两侧每五步立有一个草人，骑士一个接一个飞马过来，举刀左右砍杀。忽必烈也立马于父亲身边，望着远处彪悍的骑兵出神。

　　就在这时，一快骑飞奔而来，到不远处下马，急跑到拖雷跟前单腿跪下施礼道：“禀报四大王，大汗手令。”拖雷心一惊，想着按照常理不应该在这时候有战场的消息，除非——于是赶紧下马接过信，展开一看，心里更加不安。只见那信写着：“拖雷，日夜兼程，以箭一样的速度赶到西夏前线帐下，带上忽必烈。成吉思汗。”

　　唆儿忽合塔尼在家等着拖雷和忽必烈回来，为打发无聊，便和侍女一起缝制衣服，不想乃玛真夫人又走了进来。唆儿忽合塔尼虽然讨厌她拜访，但礼节是不能少的，于是放下手中的衣物，说道：“嫂夫人请坐。”

　　乃玛真瞥了唆儿忽合塔尼手中的针线一眼，不屑道：“又在做针线活儿？有这么多侍女不用，留着她们的手去杀狼啊？把她们惯的，你。”

　　唆儿忽合塔尼不理会她的话，对侍女说道：“给夫人敬茶。”侍女端了茶来放在几上。

　　乃玛真说道：“妹妹，我说的事情，你仔细想过没有。”

　　唆儿忽合塔尼干干脆脆地回答：“我想过了，不行。”

　　乃玛真不悦道：“跟拖雷说了吗？”

　　唆儿忽合塔尼答道：“说了，他也不同意。”

　　乃玛真瞬间阴沉下脸，怪声怪气道：“这样看来，你们是不给我这面子了？”

　　唆儿忽合塔尼讨厌她说话的语气，回道：“这是哪儿的话？”

　　乃玛真立马反问：“那为什么不行？”

　　唆儿忽合塔尼刚想争辩，拖雷推门进来。乃玛真想着今天以一敌二是没有胜算的，便站起来笑盈盈地说道：“四王弟回来了，我坐了也好一会儿了，该回去了。”说完便站起来往外走。

　　拖雷道：“请嫂夫人等等，我有句话要说。”

　　乃玛真愣怔了一下站住：“四王弟有什么事？”

　　拖雷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你三番五次来我家的目的。我现在答复你，你的意图我们满足不了，请收起你的心思。我奉汗令留守汗城，总掌军政，我不希望看到发生不愉快的争执。”

　　乃玛真又气又羞，又不好表露，只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也是好心好意，不能把羊心当成狼心。”说完翻着白眼走了出去。

　　拖雷转身对唆儿忽合塔尼说道：“快给我做远行的准备，我马上出发。”

　　唆儿忽合塔尼惊道：“什么事这么急？去哪儿啊？”

　　“大汗派急使送信让我以箭的速度赶到西夏前线。我担心出了大变故，否则不会这么急的。”

　　“啊，难道大汗他……”

　　“但愿不是。”

　　“您都带哪些人？”

　　“带我的三十六名亲军，还有忽必烈。”

　　“您带忽必烈干什么？”

　　“这也是父汗的命令。”

　　“父汗的命令？”唆儿忽合塔尼不解地问道。

　　“是父汗的命令。”

　　“父汗让忽必烈去干什么？”

　　“你啰唆什么？快去准备。”拖雷焦急说道。

　　唆儿忽合塔尼无奈，只好说道：“那我去准备行装。”

　　“先等等，拿纸和笔来。”侍女拿来笔和纸，拖雷急促写下：

　　叔王帖木格尊安：

　　我接大汗令，疾驰西夏帐下。汗城备防，望勿疏漏。王侄拖雷。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