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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必烈大汗》(7)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2月25日12:0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巴根

  成吉思汗挥一下手道:“东西道各宗王,四骏、四狗各万户长、萨满国师,还有,今天我特意叫我十岁以上的汗孙们也来了,让他们也听听,感受感受。我给你们很多人说过了,明年春风化雪,我再次亲征西夏。也遂夫人提醒了,有生之物无常,大树一样的身躯倒塌以后,由谁来统驭偌大汗国和万族万民,让我早做打算。所以,今天召开呼里勒台,让各位议一议。我们乞彦部历来以勇者贤者为尊为汗。如今汗位的继承人依然以勇者贤者为之。大家开议。”

  场内静默了片刻,成吉思汗瞅了瞅台下左右,场内依然肃静。成吉思汗咳嗽了一声,示意众人应该发言了。静默,本不是蒙古人的天性。

  成吉思汗最小的弟弟、东道诸王之一帖木格站了起来,说道:“大汗,我来先说。我们乞彦部孛儿只斤氏在凄风苦雨中拼死拼活平定了九种语言的诸多部落,建立了蒙古汗国。当时,我们共举大汗为蒙古汗国的固尔汗。大汗是我们的长兄。长兄为汗,长生天的意志。现在大汗的四个汗子中术赤为长,术赤继位,长生天护佑。这还有什么异议吗?”说完,帖木格环顾左右坐了下来。

  右手的察合台早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在座的各位心里都清楚,术赤不是我孛儿只斤的血种,他当了汗,我们黄金家族的汗位不是移到了他人之手吗?议论术赤继承汗位是我们孛儿只斤家族的耻辱。他绝不能继任大汗。”

  还没听完,术赤已是怒不可遏,“腾”地站了起来,指着察合台怒斥:“察合台,你乌鸦嘴,父汗在上,你敢污蔑我。”察合台道:“你就不是我们家族高贵血统的,在座的谁不知?你们都说说,是不是……”

  术赤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一把拿住察合台的衣领,转身把他摔倒在地,举拳便打。站在末尾的蒙哥、忽必烈等人惊得目瞪口呆。成吉思汗沉默不语。窝阔台和拖雷二人赶紧上前把二人分开,两人挣扎不休,依然平息不下去。

  此时,帖木格大王按刀柄大喊:“察合台,你太无礼了,怎么这样说话。你们快坐下!”

  成吉思汗清了清嗓子,术赤、察合台立刻停了手,“咚”地跪在了大汗前,窝阔台和拖雷二人也跟着跪在了两个哥哥的身后。

  成吉思汗挥了一下手,郑重地说道:“在座的凡带了耳朵的都给我听着。术赤难道不是我的亲儿子,察合台、窝阔台、拖雷三个人的亲哥哥吗?今后谁也不准再议论这件事。术赤你们四个听着,你们手足兄弟,你们先说说,你们四个中推谁继承汗位?”

  察合台依然抢先发言,说道:“既然术赤是我亲哥哥,那我和术赤一起举三弟窝阔台继承汗位。”术赤愤然和凄然交织,侧身盯着察合台。

  成吉思汗道:“术赤,你呢?”

  术赤犹豫一番,然后转脸过来:“我举窝阔台。”此时,帖木格站起来欲要说话,成吉思汗以十分低沉而威严的语气说道:“帖木格坐下。”帖木格无奈,只好坐下。成吉思汗转头向拖雷问道:“拖雷,你呢?”

  拖雷似早已经想好,说道:“我也举三哥窝阔台。”

  成吉思汗又转向窝阔台,问道:“窝阔台,你自己呢?”

  窝阔台心内早已经乐开了花,却说道:“儿子一切听命于父汗裁定,父汗的意志便是长生天的意志。”

  成吉思汗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良久,然后睁开眼,坐直了身体朗声道:“东西道诸王、四骏、四狗各万户长、萨满国师都听着,大蒙汗国大汗位继承人就是窝阔台。”

  大帐里顿时静寂无声。

  成吉思汗扫视阶下左右,停了片刻又说:“窝阔台以后,他的子孙不肖,鲜草裹着牛不吃,肥油涂着狗不闻,难道我的其他子孙中没有贤能者吗?”众人似乎还没有听懂这句话,成吉思汗轻声吐了一口气说道:“都退下吧。”

  汗位的事情就此算是有了结果,这在蒙古草原算是极为重大的消息。不过,海云法师并不特别关心,倒是忽必烈的伤势让他挂念,于是赶着自己有空,领着两个徒子去看望忽必烈。不想刚走到门口却被侍卫拦住,海云法师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请禀告四王爷,小僧海云听说二王子的伤还未痊愈,我这里有中原带来的良药,小僧也略知医药,求王爷让我探视二王子。”

  唆儿忽合塔尼夫人听见海云法师来见,赶忙相邀。拖雷不喜欢忽必烈和法师走得太近,便说道:“啊,海云和尚,他来干什么?”

  “说是给二王子看伤。”侍卫回答道。

  拖雷本想拒绝,听到原是为忽必烈的伤势而来,便改变了注意,说道:“那让他进来吧。”

  忽必烈拄着拐正在帐中走来走去,见拖雷领着海云法师进来,忙说道:“父王,海云法师。”拖雷道:“海云和尚要给你看看伤,你躺在榻上。”

  海云打开包扎验看伤势,发现脚面已经红肿,轻轻用手指摁了一下红肿处。忽必烈皱眉咧嘴,忍不住喊疼。

  海云法师皱一下眉,说道:“罪过罪过,已经化脓了,不把脓挤干净,恐怕这条腿……”拖雷着急了问:“会怎么样?”

  海云用眼示意拖雷不要问,转头跟忽必烈说道:“二王子,我把你脚上的脓挤出来,会很疼的,你受得了吗?”见忽必烈点了点头,海云叫俩徒子上榻上摁住了忽必烈的上身,又叫侍兵们端来了两铜盆热水给忽必烈清洗伤口,然后擦干净,打开医包拿出一柄小刀,用布擦了擦,示意两个徒子摁住了。海云法师迅速地在伤口红肿处划了个十字,忽必烈的全身激烈抖动着,两个徒子摁得死死。海云用两手一挤,脓血从划开处涌出来。海云使劲挤了一阵后,用湿布擦了一遍,见还是没有干净,便俯下身,嘴对着伤口处,吮吸着脓血,一口口吐在盆里,只剩下惊呆了的拖雷站在一旁。

  海云法师吸毕,漱了几次口,用手指摁了摁伤处,说道:“这次毒脓都出来了。”

  看罢这一切,拖雷内心激动不已,赶紧向海云施礼道:“感谢和尚,你这是对我儿子有再生之德呀,将来忽必烈一定要报答您。”

  海云法师也双手合十还礼道:“阿弥陀佛,救苦救难是佛的旨意,求何报答。将来二王子佛心慈悲,救生灵于苦难之中,吾愿足矣。”

  没过多久,一场大雪突然降临,鹅毛漫天飞舞,草原沉浸在一片混沌之中。术赤和拖雷二人坐在榻上夹桌饮酒相谈。术赤举起酒杯,凄然说道:“老弟,这次离别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日子。我今夜叫你来,就是为了说说我的想法。”拖雷道:“大哥什么想法?”

  术赤道:“你想想那天大会的情景,察合台龇着狼牙恨不得把我吃了,我的心凉透了。父汗虽然明确了我的身份,但是,我看出他也是无奈呀。所以,这次出征后,我无论如何回到我的钦察草原,今生今世再不东顾。”拖雷惊道:“大哥,你为什么呀?察合台对不起您,还有窝阔台和我呢。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术赤摇头:“我的出身之疑压得我透不过气来,这些人、这块草原伤透了我的心。我带着我的子孙离开这屡屡往我心尖上扎刀的地方,过一个心神安然的日子。而且,更不能让我的子孙们因为我抬不起头来,同我一样接受魔鬼的折磨。”

  拖雷听着滴下泪来哽咽着:“大哥,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的痛苦,我想帮您,但是我治不了您心灵的创痛。”

  术赤喝了一大杯酒,放下杯,眼神坚定地看着远方,对拖雷说道:“窝阔台继位已成定局。但是,你看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像样的,长子贵由体弱多病外,心胸狭隘,不堪大任。其他几个也看不出有什么,和你的四个儿子没法比。而且,父汗那天大会最后说的意思很明白,将来窝阔台的子孙鲜草裹着牛不吃,肥油涂着狗不闻的话,其他的子孙可以取而代之。你是守灶的儿子,你掌管着汗城领地的军政大权,到时候,你最有势力和资格争大汗位。你考虑手足之义不便动作,可以让你的儿子去争。我看出父汗很喜爱忽必烈。而且,他说的话很有深意。窝阔台以后,你如果有此意,那时,如果长生天没请我回,我带二十万兵马回来支持你。如果我死了,我让我儿孙们带兵马过来支持你。你知道,我二儿子拔都是一头狮子,他和蒙哥又好。他们联起手来大事可成。这些天多让拔都、蒙哥、忽必烈一起玩。”

  拖雷听后大吃一惊,忙说道:“大哥,你喝多了。”术赤说道:“我是喝多了,才跟你说着没心没肺的话,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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