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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

第十二篇  较量(一)

2017年02月06日09:26 来源:中国作家网 秋水晴峰

  看见张娟怒气冲冲向我冲过来,我赶紧起身,以一种防御的姿势面对她。张娟将保温饭盒当做武器,冲我的头砸过来。我本能闪身避让,保温饭盒从我耳边飞过,刚好砸中了我身后病床近墙那一边的输液瓶。结果瓶子破了,保温饭盒里面的鸡汤(后来知道是鸽子汤)和瓶子里的营养液泼洒了一地,也溅到了病床上和上官君的身上。幸好鸽子汤没有烫到上官君的脸。

  不要脸的骚货,偷别人老公的骚货——

  见没砸着我,张娟嘴里骂着就要来打我。我抓住她的手,道,张娟!你别冲动,你听我说——

  张娟扭动着想挣脱我的手,嘴里不住地骂道,不要脸的骚货,跑到医院勾引我男人……

  谁在这里撒泼?这时文斌弟进来了,将张娟一把扯开,道,你以为你的这个男人多了不起是吧?

  这时门外开始有人围观。跟文斌弟一起来的中年男医生掏出手机打电话。

  张娟依然很激动,指着我对文斌弟道,这个女人,在医院亲我老公……

  张主任,你弄错了……我是在看上官君的额头上的伤……

  当时亲吻上官君受伤的额头,仅仅是出于内疚和怜悯,并不是张娟想象的出于什么爱情。可这些那说的清楚。情急之下我撒了一个谎。

  不知是我称她一声张主任,唤醒了他的身份意识,还是我的那句将“吻”换成“看”的无奈的谎话起了作用,张娟一下冷静了下来。

  张娟情绪稳定了下来,我的思维也就更清晰了。刚才我是背对着门吻上官君的额头,张娟当时是站在门口,在我身后比较远,应该看不真切。她这样说应该也只是怀疑。上官君有事没事老往我那儿跑,再说他对我也真的是有情,情人节沙龙直播,上官君跪下吻我的裙裾,过后我也觉得不妥,我估计他老婆看到了肯定怀疑。可是她怀疑反了,不是我勾引上官君,是上官君对我有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有责任。作为年轻漂亮的单身女人,与有妇之夫交往,还须谨慎。

  我拿眼睛望着上官君,希望他配合。上官君立即领会了我的心意,对他老婆道,娟儿,刚才田会主是在察看我额头上的伤痕,你看你闹成这样子,多不好。

  察看伤痕脸要贴的那么近吗?张娟仍然怀疑,也是在为刚才过激反应辩护。

  护士推开门外围观的众人进了病房,收拾清理玻璃碎屑垃圾,换下被汤水弄脏了的被褥。接着又来了两个保安,将门外围观的人遣散,其中一位大个子走到走到文斌弟前,问,谁在这而闹事?

  文斌弟朝张娟一努嘴,道,是她。

  我是病人家属,我是来看我丈夫的,张娟道,接着她朝我一指道,请你们将这个坏女人带走。

  上官君道,娟儿,田会主跟白经理一起来医院看我,你不能这么对待我的朋友。

  两个保安弄不清状况,大个子问那个打电话叫他们来的男医生道,方院长,这里是谁在闹事?

  男医生道,你们走吧,这儿已经没事了。

  张娟捡起地上摔破了的保温饭盒,里面的汤没了,鸽子还在,也不知是否沾染了地上的灰尘,想想还是扔掉了,惋惜道,早上买了一只鸽子,抢着蒸好带来……明天再买一只……

  我听了一阵感动,接着又有一丝内疚。女人要是真的爱一个男人,那份忠贞,那份死心塌地,那份容不得他人的嫉妒,我是有痛苦体验的。对有妇之夫,你不去爱他,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心安理得享受他对你的爱,其实这也是不道德的,也会伤害人。这样的暧昧,受伤害的,除了对方的妻子,可能还有对方男人,甚至是宽容对方爱自己的那个女人。此时,我刚下决心要结束与上官君这种关系,就已别是一番滋味涌上了心头。

  公安调查过程曲折,先是顺着那封信的线索,他们挖出了一个怀疑对象,也就是上官君的一个女友,准确地讲是单恋上官君的一个女同事的丈夫,其中一些真假难辨的隐秘隐私又不慎流传出来,弄得上官君非常难堪。我想,这是不是文斌弟希望看到的又一个结果呢?

  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上官君就出院了,他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单位,更没有去我那里,而是直接去了公安。他找到他在市公安的一个朋友,姓杜,是治安科科长,把他遭绑架的情况详细跟这位杜科长讲了,并说出来他的怀疑及其依据。他指名道姓说出了金城黑老大白虎星是幕后指使者。杜科长让上官君把这些写成文字材料一式两份,一份报给他,另一份送给白莲区公安局,因为这个案子具体由它们负责。可最终只找到了三个小喽啰,起因据说就是有一次上官君车子下雨天在郊区溅了其中一位一身泥水,这位就找来其他两位实施报复。开车溅泥水的事谁能说自己没有?谁又能说得清在什么地方?结果这几位最重的是判三缓三,另外就是附带民事赔偿2万元,就这样草草了结,也没有严审深究,顺藤摸瓜揪出幕后指使者。

  我感觉,这件事十有八九是文斌弟所为。从这件事整个过程看,白虎星的能耐实在不能小觑。

  一个月后,我请上官君和文斌弟吃饭,要求上官君带上夫人,文斌弟带上女友。文斌弟说自己还没有中意的女友。我说这我不管,这次宴请你们都要带女伴,我也带男友。

  听我说带男友,两个男人都盯着我看,上官君眼里打着惊叹号,文斌弟眼里打着大问号。

  怎么,你们不相信?我问。

  文斌弟道,慧姐,前不久你不是对我们说,你还没有情人吗?

  上官君道,是啊,你说,即使有,也不会那么快就接受他的爱吗?

  我一本正经道,那是几个月前,事物总是在发展变化的嘛。

  他是谁?这两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暂时保密,我有意吊他们的胃口,到时你们就会知道。

  请客地点在白金酒店帝皇包厢。我提前一刻钟到,在大厅遇见了赵伟。他先是一愣,随即微笑着将手伸到我面前,道,田会主,今晚有应酬?

  嗯,我答应道,却没有跟他握手。

  赵伟的手没有缩回去,而是将他那白而有型的手掌翻转向上一抬,道,今晚我在三楼总统包厢请丁局长丁建军常委,若是你请客,我可以跟你安排在隔壁的白金包厢。

  谢谢,我已经订好了包厢。说完我就朝电梯走去。赵伟曾对我说过,白金酒店的白金包厢仅次于总统包厢,一般不对普通消费者开放。

  我感觉赵伟在身后目送我,直到进电梯。电梯里我想,他还有可能会查看我订的什么包厢,或许中间会来敬酒,看看我请的是何方神仙,如果可能,也好趁机建立一些关系。自银河文艺沙龙出了名,我也成了网络红人后,赵伟改变了以前对的态度,他打来祝贺的电话,并表示也想来参加沙龙活动。我婉拒了。

  推开帝皇包厢的门,文斌弟已经提前到来。

  这么早?

  当然得早,慧姐请客,又是在我的酒店,我肯定要先到一步。

  顿了顿,文斌弟又道,本来今天1号大厨休假,我特意叫他来给你做菜。

  这多不好,我道,这不是打搅人家休假吗?

  这才叫好,文斌弟道,1号大厨是我们新近从扬州请来的,他淮扬菜可以说做的一等一的好。

  你喜欢淮扬菜的味道?

  是慧姐你喜欢,不过我也很喜欢。

  我望着文斌弟,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口味的?

  文斌弟淡然一笑,道,跟姐在一起吃了几次饭,你点的菜都偏向淮扬风格。

  是吗?我有点惊异,我自己都没注意,现在想想,文斌弟说的还真是不错。

  上官君和他爱人张娟准时到。进门一看就问,怎么,

  你们都没带伴来?

  张主任,上官主编,我热情跟上官夫妇打招呼道,你们真准时。

  接着我回应上官君的问题,问文斌弟,你的女伴呢?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位女高音道,田会主,白经理,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推门进来的是孙丽丽。她的风格依然是红唇鲜艳,香气袭人。

  上官君问我道,田会主,你的男友呢?

  我的男友临时有点事,稍晚一会就到。说完我招呼大家坐下。

  孙丽丽叫来餐饮部经理,让她安排好这儿的服务工作。不一会儿,来了两位高挑白皙的身穿制服的服务小姐,一番轻巧婀娜的来回进出,香烟茶果饮料就都上齐了。

  我问上官君,张主任喜欢吃什么菜。

  上官君看了一眼他爱人,道,她跟我一样,不讲究,只要清淡一些就行。

  文斌弟瞥了一眼上官君,道,你这是不讲究?清淡也是讲究。

  我笑道,清淡一些好,文斌弟不也是喜欢清淡么。

  我点了七八个菜,就让服务员下单。让另外一个服务小姐上了一瓶法国拉菲,

  不到一刻钟,菜就都上齐了。

  文斌弟道,你的这位男朋友好大架子,通知6点,他6点半还没到。

  不等他,我道,说着就让服务小姐开酒。

  上官君道,还是等等。

  文斌弟道,待会儿他来,要他罚酒三杯。

  我赞同道,好,这任务就交给你了。

  正说着,包厢门被推开,来人正是我男友,他就是情人节主题沙龙那位自称王刚的神秘男。今天没戴发套和墨镜,显出了真容,上官君和文斌弟应该认不出。他的真名叫钟礼仁,但我私下更喜欢称他东北拿破仑。

  钟礼仁的头和脸型,极像拿破仑,而他的身材比拿破仑高大,符合他祖籍东北大汉的形象;另外,他也是东北籍商界出类拔萃的风云人物,称呼他东北拿破仑,很适合。

  对不起,我来晚了,男友进来就向大家道歉。

  钟董事长!上官君嘴里轻轻喊了一声,站起身来。

  钟礼仁朝上官君点点头,也不知他是否认出了这位起身跟他打招呼的大记着。这让起身打招呼的上官君脸色有点难看。

  文斌弟却坐着没动。他应该不认识钟礼仁。

  看来,上官君和文斌弟,他们都没认出,我的这位迟到的男友,就是情人节那天自称王刚的神秘男。这也证明,情人节那天,钟礼仁,也就是那位自称王刚者,遮掩自己相貌的功夫极高,效果很好。

  我留意张娟的反应。她的眼睛盯着我的这位气度不凡的男友好一番打量,待上官君坐下后,又凑近丈夫的耳边像是问什么,上官君简单说了几句应该是回答。

  钟礼仁在我身边的空座位坐下,解释道,下午省委郑书记来集团考察调研,计划是5点钟结束,延长了1小时,路上堵车,所以耽误了时间。

  我心里暗自笑道,这位东北拿破仑,是在显示他在政界的地位和实力。于是有意说道,晚到的人要罚酒三杯呢,这是惯例,也是白经理的提议。

  说着我朝文斌弟指了指道,这位是前卫网游公司的白经理。然后又指向上官君道,这位是金网上官主编。接着又将两位女士做了介绍。

  你不介绍我吗?钟礼仁问。

  你的知名度那么高,我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道,都

  快要赶上我了,用得着我介绍吗?

  钟礼仁笑道,那我岂不是很荣幸?说着,他就给我的这几位朋友发名片。给上官君递名片的时候,钟礼仁道,上官记者,无冕之王。

  钟礼仁认出了上官君,并给以恰当的称呼礼遇,回应了上官君对他的尊敬。上官君僵涩的面容顿时变得鲜活起来。

  这位是钟礼仁先生,我介绍道,他有许多头衔,但我更喜欢称他东北拿破仑。

  我这样称呼我的男友钟礼仁,展现了一种开玩笑的亲昵,既含有赞赏的意味,也含有打破他端架子的用意。

  张娟先是仔细地看名片,听了我的介绍,又打量了一下钟礼仁。我想,这下张娟应该彻底放心了,她现在应该知道,我有这样一位男友,对她丈夫是不会有兴趣的。

  文斌弟拿着名片看了正面翻转看背面。背面是英文,文斌弟看不懂,但脸上却显出一丝蔑视的神情。

  东北拿破仑是个什么东西?文斌弟望着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疑问,听起来甚是不敬。我不知道文斌弟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服务小姐给钟礼仁倒酒。我想解释一下,钟礼仁却先发问了。

  谁说要我罚酒三杯?钟礼仁问我。

  我望了一眼文斌弟,对钟礼仁道,是白经理,我刚才不是说了是白经理吗。

  你,白经理?钟礼仁的眼睛是丹凤眼,有点像关云长的眼睛,一般情况下是微微眯着,好像有点瞧不起人的味道,关注你的时候,双目睁开,炯炯有神,有一种逼人的震慑力。此时我见钟礼仁的双目还是眯着的,还没有完全睁开。

  是,文斌弟淡然道,我,白经理。

  你说要我罚酒三杯?

  是!

  那好,东北拿破仑眯缝他那双丹凤眼,问白虎星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是怎么罚我喝这三杯酒的。

  酒还没喝,白文斌与钟礼仁就较上劲了。他们中一个是金城黑老大,敢跳下虎园刺东北虎的白虎星,一位是吉州实力雄厚的大富豪。这强强较量,正是我想看到的场面。更优秀的男人,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中被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