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唐布拉》(5)

　　这个民间传说使人联想起有关赛里木湖的传说。这两个传说，都是关于爱情的，都是关于魔鬼破坏人间美好生活的，都是以人类失败作为悲惨结局的。为什么会有如此的雷同？可以想象，人类自远古以来，总是祈望着幸福的生活，总是追求着美好的爱情。但是，远古的人类在与大自然的相处中，总是处于劣势，总是处于无可奈何的境地。上面讲的传说，就是人类这种境遇的反映。

　　仙女湖的传说是凄美的，在风景如画的阿克塔斯景区里，有这样一个追求美的故事，也不失为一种令人心动的陪衬。

　　游吉仁台峡谷

　　你说，旅游是一件愉悦身心的事儿。在一个好季节，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那将多美妙啊！

　　十一国庆，我们相约伊犁，相约尼勒克。朋友说，到尼勒克县的吉仁台峡谷玩吧，那儿的风景不错。吉仁台峡谷以前我来过，再游完全是陪你。

　　吉仁台峡谷风景区位于尼勒克县中部，主要以环绕50平方公里水库的周边生态游为重点，景区群峰并列，怪石嶙峋，有三峡之美。峡谷全长11公里，原先的S315省道与喀什河平行，泉流其间，可见浪花如雪，溪若明镜。

　　吉仁台峡谷山峦重叠，喀什河为了摆脱大山的羁绊，硬从这里杀出了一条出路。这里山高峰险，河谷狭窄。河床最宽处80米，最窄处仅40米。河水时而奔腾咆哮，惊涛拍岸；时而流速缓慢，层流迭现。

　　峡谷两岸山崖陡峭，站在高处可以欣赏河床宽处郁郁葱葱的次生林。次生林沉碧凝翠，由榆树、杨树、柳树、白蜡等组成。望山巅雪岭云杉，古木参天，看脚下野草深可没膝。

　　时值5月，峡谷内绿草如茵，百花盛开，红的一簇簇，黄的一片片，淡蓝的一朵朵，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花朵争奇斗艳。翠鸟啁啾，白色的羊群、新疆褐牛、伊犁骏马时而低头吃草，时而悠闲远望，像是绣在柯赛绣上的美丽风光。

　　远望喀什河宛若白色飘带，给翠绿的次生林镶上一条美丽的银边。矗立碧水中的小岛千奇百怪，有的像碧绿的螺蛳，有的像骆驼，还有的像是酒碗，任凭你去想象。

　　朋友带我们去看吉仁台峡谷存留着的古老岩画，岩石上镌刻着各种神态各异的马、牛、羊等动物画，栩栩如生，它是古老的游牧民族在这里栖息繁衍的象征。也有惟妙惟肖描绘狩猎、放牧、牲畜饲养的岩画，还有征战、争夺牧场以及膜拜太阳的画面。这些古代先民留下的文化遗迹，让峡谷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生活气息。

　　朋友开玩笑说，你们这些搞艺术的人要是在这里定居，没准儿会生出一群小画家，凿洞建窟，将整个崖壁都画满，千百年后或许会成为又一个莫高窟呢。

　　清人徐松在《西域水道记》中写道：“峡谷里许，怪石狰狞，垒垒塞路，激湍环曲，琴筑齐鸣，层嶂衔目，晚照薄林。”而今垒垒塞路已被现代公路所取代。峡谷盆地变成了高峡平湖，呈现出宏伟壮观和气势磅礴景象。沿水库边缘形成了众多的岛屿及半岛，蜿蜒的岸线、青青的山地草原，美不胜收。

　　你浮想联翩，说要是能像仙女就好了，踩着白云，临烟波碧水，在水面上为我轻歌曼舞。我颇为感动，想起仓央嘉措的几句诗：

　　欲倚绿窗伴卿卿，

　　颇悔今生误道行。

　　有心持钵丛林去，

　　又负美人一片情。

　　人啊，一生都有太多的牵绊，即便是贵为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也难消心中遗憾。更何况我这俗世凡人呢？

　　朋友找到接待方，带着我们一行人沿台阶下到雄伟壮观的电站坝底，那里停泊着几艘白色的游艇。吉仁台峡谷险在峭壁，美在碧水。上了游艇，疾风扑面，两岸青山相对而出，湖面空阔，碧波荡漾，浩浩汤汤，一眼望不到头。

　　吉仁台峡谷水库让我想起曾游览过的千岛湖，那里群山延绵，森林繁茂，湖水晶莹透澈，被赞誉为“天下第一秀水”。吉仁台峡谷水库虽不如千岛湖烟波浩渺，岛屿星罗棋布，但也是波光潋滟，山岛耸峙。更妙的是，天空碧蓝，牛羊遍地，雪峰隐隐，倒映水中，百看不厌。

　　在这里，望山看水，忘了归期！

　　和喀什河私语

　　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告诉我：“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喀什河，请你告诉我，你的水从哪里来？

　　你不舍昼夜地奔流着，哗哗地笑着。你说，这个问题应该由你自己回答。你去找吧，在唐布拉大草原，在天山峡谷深处，在数百条溪流里。

　　喀什河，你不算是大河，你的全长才302公里，年流量不到40亿立方米，但是，你的天然落差竟有2506米。所以，你的劲头很足，从东到西贯穿尼勒克全境，跳跃着、呼喊着向伊犁河奔去。你是尼勒克的母亲河。

　　你就是从天山来的吧？是中天山西段的北支天山，也叫博罗科努山脉。我向北面那连绵起伏的山脉望去，有莽莽玉龙横卧在山顶上，那就是千万年形成的冰川。远远看去，它好像山顶戴的白色帽子，所以大家形象地叫它雪冠。

　　冰川是大自然修建的固体水库。喀什河，依连哈比尔尕山的冰川就是你的源头，对吧？喀什河一如既往地笑着，没有回答。我想，你没有否定，就是默认。是的，那严肃冷峻的冰川的确与你血肉相连。

　　冬日，冰川是沉睡不醒的。它拒绝与外界的一切往来，既不接受任何贿赂，也不做丝毫的付出。是的，它冰清玉洁，它与世无争，它视金钱如粪土，它视美色如毒药。它似乎毫无知觉，寒风来拜访，喊它，它充耳不闻；推搡它，它纹丝不动。雪花来拜访，轻拂它的全身，温柔地拥抱它，它没有任何反应。于是，雪花说，我们原本是一家，我不走了。就这样，雪花和冰川慢慢融为一体，静静地等待春的到来。

　　春风是春天的信使，她喊醒了唐布拉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于是，小草醒了，露出了嫩绿的小脸。小草的邻居蒲公英也醒了，她急急忙忙钻出地面，很快就张开嫩黄的花朵。于是，草原上的人就欢喜地喊着：啊，蒲公英开花了，春天来了！

　　冰川听到喊声苏醒了，它知道，该是它做奉献的时候了。它的外表寒冷，内心火热。它要慢慢把它的热血化作汗水，送给山坡的树，河谷的草，草原的花，田里的庄稼，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灵。它志向高远，它还要一直向西奔去，到那梦想的佳境。

　　刚开始的时候，冰川的汗水是一点点渗出来的，点点滴滴，滴滴点点，由点滴而细线，悄无声息。是的，这些点滴是从大山的细毛孔里钻出来的，它们逐渐成为涓涓细流，顺着山的皱纹曲折而下。

　　夏天很快就跑过来了，于是，冰川越发活跃起来，它的汗越出越多，细流很快变粗，成为溪流。我有过在夏天乘车翻越冰达坂的经历，从山下的酷热，到山上的寒冷，而且，那山顶竟然八月飘雪。当时，我下了车，充分享受那“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奇景。在汽车沿着盘山路曲折缓缓下行的过程中，我真切地目睹了冰川融化，点滴渗出，由细变粗，由小到大，由无声到有声，由羞怯到开朗，由温柔到勇猛的全过程。那是何等的享受啊！

　　在溪流下泻的时候，它越来越强壮，它一路载歌载舞，奔跑在大小山谷之间，跳过石崖，扮作飞瀑。它左冲右突，无所畏惧。它绕过巨石，冲出山涧。它终于离开大山的怀抱，来到山脚。它切割台地，侵蚀、搬运，在大地上进行着艺术的雕刻。于是，就有了V形地貌、U形地貌、平底谷地地貌、古河道地貌、阶地陡坎地貌、自然堤地貌、冲积阶地貌、冲积扇地貌等各种雕塑作品。

　　喀什河，这就是你的源头吗？你还是笑而不语。

　　我知道，你还是挺谦虚谨慎的。因为你的源头不仅仅是冰川，还有丰富的地下水。据说有高山泉、中低山泉、河谷平原泉，共有2000多眼泉呢。这些泉水从各处汇集起来，和冰川水融为一体，队伍壮大，力量增强，气势雄伟，锐不可当。当然，如果遇到天上下的雨水，那就更加勇猛；如果是大雨暴雨，那就形成洪水了。喀什河，在那个时候，你竟然一改你温柔、贤淑的性格，变得如猛虎、雄狮，令人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