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雨中寻找妈妈。
你是否还在哭泣,以泪洗面
洗那些被颠倒的黑白。
你是否听见了遥远的家乡
诗人在朗诵;你是否相信
一首诗和一群议员
在交谈。萨拉·巴特曼
你是否看见月亮在颤抖
(非洲的天空,现出欧洲的乌云)
你是否还记得家乡
那儿不是伦敦,也不是巴黎。
你是否还记得那草原
记得那小河,记得那清流
翻越石块时飞溅的浪花
记得那浪花在你身边唱着欢乐的歌。
萨拉·巴特曼,1816年之后
亲人的呼唤从未消失
祖国的期待悲欣交集
(一个人的悲剧变成了人类的
遗产:你有姓名,出生地
和让文明羞愧的力量)
回家了,萨拉·巴特曼
你的灵柩覆盖着国旗,总统眼中
噙满了泪水;请允许我
删去你的欧洲,从1810年
到1816年,让不知道的
以为那是一段空白,以为那是
阳光下的寂静在安睡。
●1994年的五莲县城
1994年的五莲县城,有些建筑
在继续长高,还有一些建筑
开始拆除。砸锭的纺织厂
看上去日益臃肿,有人爬到了
楼高处,俯瞰斜顶的车间
或者眺望远方,那云山阻隔的
精彩。1994年的五莲县城
下雨的黄昏,街上满是
灰暗的雨披在移动,如果没有
刹车声,像极了从前的
一部无声影片;录像厅门口
一对恋人在接吻,他们的背影
遮住了新片预告的海报。
1994年的五莲县城,铅色的
天空下,一桩凶杀案的恐慌
尚未平息,又有传言说
银行行长不知去向;居民们
津津乐道于身边的事情
那些发生在另一年的另一个县城的
事情,无非是疾病,服饰,摸奖
公判会,被查获的猪肉
得寸进尺的亏损企业。
1994年的五莲县城,电视台
流行点歌,在“爹是爹来娘是娘”的
歌声中,再婚的老头与民同乐
啊,有多少人白天在喝酒
有多少人晚上在做爱!纺织厂的
老板,近水楼台,死在了
女职工床上:这是新闻
也是生活。1994年的五莲县城
时光不紧不慢,无所谓
故事不多不少,正好。
●凹陷
我走在山路上就像山路走在山中
这么多年了,有人仰望山峰
有人俯视沟壑,也有人
譬如我,曾经站在石头上
朗诵:啊,没有比脚更长的路!
但放羊的孩子只是好奇
吃草的羊,无动于衷。
我感到羞愧而他们已经走远
阳光下,一棵树,一小块
山洞,一只停歇的
飞鸟,笼罩着各自的阴影——
哦!连太阳也有力不从心的
时候,幸福又怎么可能
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
我走在山路上就像山路走在山中
这么多年了,时间给予我的
生活又悄悄地收回去。
我不住地走着,只是想把
需要的东西揽在怀中
只是想证明,越来越低沉的
天空下,漫长的错误
有点可爱但语焉不详。
●桥,桥上,站在桥上
1
没有哪一座桥,不留有漏洞
否则,桥便失去了存在的
意义。没有哪一座桥
不蕴含着两个以上的方向
与其说这是一个问题
不如说,这不是一个问题。
我们从道路那里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