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大汗》(16)

　　蒙哥站起回禀：“回父王，大伯汗让兀良合台为总帅，以贵由为副，发三万大军过来了，应该明后日就到了。”

　　拖雷点点头：“兵力少了点，但是可以一用了。大汗身体怎么样？忽必烈怎么样？你见着他了吗？”蒙哥踌躇着，嗫嚅着。拖雷盯住蒙哥：“你见你弟弟了吗？说呀。”

　　蒙哥又跪下：“父王，孩儿不能说谎。在路上遇到一小股金兵埋伏，忽必烈受了刀伤，幸亏，董万户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拖雷转身逼视着董文炳：“我儿子在哪里？我问你，我儿子在哪里？”

　　董文炳回答道：“在我军帐中调养。”拖雷连外衣也来不及披，大步往外走，蒙哥、董文炳和侍从们疾步跟上。

　　忽必烈还躺在董文炳的床上，拖雷走到跟前，忙问道：“伤着哪儿了？”忽必烈见到拖雷，一时语噎，眼泪差点要流下来。拖雷仔细查看了伤处，伤口很深，肯定是险些丢了性命，大怒道：“谁砍了我的儿子？那个人还活着吗？”

　　董文炳忙道：“砍二王子的人刚要逃跑时，被大王子一刀掷下马来，被捉住了，现在关着呢。我等二王子伤好了亲自处治他。大王，这个人我问清楚了，身份特殊，是金皇帝完颜守绪的三皇子完颜真，在金军中很有名气，也是一员骁将。那天晚上他是奉完颜哈达大帅之命截探我大军消息，恰遇两位王子。”

　　拖雷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既然他是三皇子，那我自己审问他。蒙哥，把忽必烈送我王帐。”蒙哥身体有伤，示意两个侍卫过来，背起了忽必烈。

　　到了自己的营帐，拖雷端坐在椅子上，两侧站着持刀的亲兵，前边左右坐着董文炳、蒙哥、忽必烈等将领。兵士把完颜真推了进来，拖雷打量着道：“你今年多大了？”完颜真冷笑：“我年龄小了，难道你把我放了？”“松绑。”拖雷信手一挥。兵士们给完颜真松了绑。

　　拖雷道：“你为什么不下跪？”完颜真：“在这天下，我只给我的父皇和母后下跪。”拖雷笑道：“是个小虎崽。好，那你就站着回话。我问你，你们金国皇室中，像你这样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有多少？”完颜真道：“我们金国恨透了你们蒙古人。所有男女老少都想要喝你们的血、寝你们的皮，何况年轻人！”蒙哥大怒，拔刀向前，欲要砍杀，拖雷连忙叫住了他。

　　蒙哥住手，指着完颜真骂道：“你这个口出狂言的奴才！早晚一刀砍了你。”

　　完颜真仰天大笑：“要不是你遇到了救兵，我早就砍了你们俩的头了。”

　　拖雷见完颜真不仅有些血性，更是皇子，将来大有可用：“杀了只解一时之恨，留着却大有可用。董文炳，好好看着他，不要有什么闪失。”

　　完颜真被俘获的消息早就在金营里炸开了锅，金兵纷纷议论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完颜真是当今金朝皇帝的爱子，此次出征是为了获得战绩，为自己将来继承皇位积攒战功，却不小心被蒙古人擒获，要是传到了皇帝耳朵里，不知道皇帝会怎么反应。士兵们的议论传到了完颜哈达元帅的耳朵里，他比那些士兵更知晓此次完颜真陪自己来的真正目的，一是为了积攒战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监视自己，皇帝对自己手握重兵终是放心不下。想到这，完颜哈达愁眉不展地坐在椅子上，完颜夫人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见完颜哈达表情凝重，知道他心里在为三皇子的事情发愁，便问道：“三皇子还没有消息吗？”

　　完颜哈达摇摇头道：“还没有。看来拖雷还没有杀他。”

　　完颜夫人：“那怎样才能救出他呢？救不出来皇上会怎么看我们。本来在奸相崔立的挑拨下皇上老怀疑我们拥兵自重必有二心，这下子把皇子命都丢了，皇上会恨死我们的。我们如何是好？我的两个孩子都被质在汴京。”提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完颜夫人唏嘘着哭起来。

　　完颜哈达道：“本来约拖雷谈判的。但是，我听信他们的话，利用阵前会话之机炮轰拖雷，失信于人家，再去谈判人家不会相信了。”

　　“那怎么办啊？皇上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俩儿子吧？”

　　完颜哈达咬牙道：“他敢？我手握三十万精锐之师，护着他的大半壁江山，他就敢杀了我的儿子？他的江山社稷还要不要了？”

　　金皇帝完颜守绪与皇后徒单氏二人此时身在皇宫，心却早已漂浮到千里之外的完颜真身上。完颜真一直没有消息，两人坐立不安，满面愁容，剩下侍女和太监们个个屏声静气地立在各处。徒单皇后垂泪道：“蒙古人不会杀了我儿子吧？你赶紧想办法啊。”

　　完颜皇帝想了想，说道：“我准备派使臣与蒙古汗国相谈。如果放了真儿回来，我们可以割让山东给他们。”

　　徒单皇后：“他们会答应吗？他们不是三路大军都已到黄河边儿了吗？”

　　完颜皇帝：“是啊。但是，我还有百万兵马，要真打起来，他们也不容易。我已向南宋派求和使臣，让南宋皇帝息兵罢战，我们每年可以向他们进贡黄金、白银、皮张等。”

　　徒单皇后：“我们是世仇，我们把他们逼到了临安，他们恨不得借机下手呢。他们怎么会答应呢？”

　　完颜皇帝：“这些我都想过了，但是，南宋应该懂得唇亡齿寒之理，这句话是他们老祖宗发明的。这个故事发生地点，大概就是我们和南宋交界这一带。我们现在正是为他们挡住蒙古铁骑。贪得无厌的蒙古人一旦灭了我们，绝不会勒马长江北岸。那么遥远的西域他们都去征服，把鼻子底下的南宋就放弃了吗？他们过得了黄河，就能过得了长江，没有什么大山、江河能挡住他们。南宋应该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金宋摒弃前嫌，联起手来共同对付眼下的蒙古人，这样唇不亡，齿也不寒了。”

　　徒单皇后：“唉，几百年的冤仇，结得如海一样深，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解了呢。人们一旦被仇恨之火烧坏了心以后，就会不顾一切的。”

　　完颜皇帝：“走吧，用膳去。真是天要灭我大金又如何？当年，辽灭北宋，我们灭辽又逼宋。现在轮到蒙古人逼我。一个接一个的，天道轮回，非人力所为。”说完甩了一下长袖，起身用膳。

　　蒙哥、忽必烈等人到达后的第三天，兀良合台与贵由、史天泽、阔出等人终于也赶到了三峰山。拖雷、蒙哥、忽必烈、董文炳等人赶忙迎了过去，距几步远时，兀良合台等停下行礼。

　　进了营帐，拖雷脱下铠甲，右胸的伤口透出血来。侍女们擦洗了血，拖雷换了便装，召来千户长以上的各位到大帐来商议进兵之事。拖雷坐在靠北面南的王椅上，左右侧站着四名持刀侍卫，右手坐着蒙哥、贵由、忽必烈、阔出等王子们。左手依次是兀良合台、史天泽、董文炳等万户长，以下是几名千户长。

　　拖雷见人员终于齐整，说道：“大汗恩德，派各位来增援我。今天与各位会议向三峰山用兵一事。先由董文炳万户长讲讲金军态势。”大家把目光投向了董文炳。

　　董文炳站起施礼后重新坐下：“各位，自潼关大战以来，金元帅完颜哈达聚集三十万精锐，在此三峰山与我决战，各有胜负。完颜元帅颇精兵法，又老成持重，是个劲敌呀。但是，据知权相崔立把持金国朝政，完颜守绪皇帝大权旁落，在外将领不能一心效命。而且，大王子、二王子在途中偶遇金军埋伏，虽然受了伤，然而无意中俘获了金国三皇子完颜真，如今关押在这里。有了各位率领的三万生力军，必当突破三峰山，直捣汴京，灭金指日可待。”

　　拖雷：“各位，听清楚了吧？”

　　兀良合台：“听清楚了。只要大王令下，我率部当先锋，一鼓荡平三峰山。”

　　史天泽若有所思地：“大王，这个三皇子完颜真多大年纪？”

　　拖雷：“我看也就是十七八岁。”史天泽点头噢了一声。拖雷又说道：“这几天，我在仔细看这一带地图。我们是否还是采取袭潼关的办法，绕过三峰山，绕到敌军后面直取汴京，完颜哈达必然回军相救，我们半途截击他。董文炳万户长，我让你探的路怎么样？你不是说有一条小路可以通过吗？”

　　董文炳：“可以，但是路途远，道路险恶，怕有伏兵。我不知落鹰峰如何，但是这条路确实是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