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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君:当代诗歌的“草根性”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5年02月17日15:20 来源:中国作家网
李少君在研讨会上发言

  一、“草根”一词释义

  “草根”一词,唐代诗歌中已开始使用,如岑参《敬酬李判官使院即事见呈》:“草根侵柱础,苔色上门关”;王昌龄《送十五舅》:“夕浦离觞意何已,草根寒露悲鸣虫”;杜甫《园官送菜》:“呜呼战伐久,荆棘暗长原。乃知苦苣辈,倾夺蕙草根”;《促织》:“促织甚微细,哀音何动人。草根吟不稳,床下夜相亲”;刘商《胡笳十八拍·第十七拍》:“马饥跑雪衔草根,人渴敲冰饮流水”;孟郊《送从叔校书简南归》:“长安别离道,宛在东城隅。寒草根未死,愁人心已枯”。

  至宋代,“草根”一词开始流行,王安石、陆游、曾巩、朱淑真等人诗歌中经常写到,如陆游《微雨》:“树杪雀初定,草根虫已鸣”;《郊行夜归有感》:“断鸿沙际冷,重露草根明”;《秋日小雨有感》:“凄凉蛩伴草根语,憔悴鹊从天上归”;王安石《尹村道中》:“满眼霜吹宿草根,谩知新岁不逢春”;《次韵张仲通水轩》:“池雨含烟暝不收,草根长见水交流”;曾巩《至荷湖二首》:“草根已变绿,冰雪尚满颜”;《酬材叔江西道中作》:“枉渚荒源百里间,草根经烧旧痕乾”;韩维《又和春游》:“天地百物和风中。轻雷殷出草根绿”。

  大致分析这些诗里所用“草根”之意,一是指自然之物,即草之根,是客观指称;二就是指“野草”,生命力旺盛不断生长轮回的无名植物的统称,所以其意接近白居易所说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离离原上草;三,特别要指出的是,在古典语义中,草根就天然与底层有联系,比如穷人把草根当充饥食物,如宋代诗人钱时《山翁吟》中有:“鹑衣百结皮冻裂,旦暮拨雪寻草根”;宋代陆九渊《送德麟监院归天童和杨廷秀韵二首》:“闻说淮民未免饥,春头已掘草根归”;宋代陈著《闻西兵复至又为逃隐计二首》:“草根木实逃生饭,石室泥龛到处家”;四、尤其有意思的是,“草根”还与女性有关联,如宋代女诗人朱淑真《独坐》:“草根鸣蟋蟀,天外叫冥鸿”,“草根隐绿冰痕满,柳眼藏娇雪里埋”,很有女性发声的意味。

  现代语境中的包括媒体公共舆论中所说“草根”,则是引申义。“草根”一词最早在港台用得比较普遍,1970、1980年代,港台向现代社会转型,媒体上经常使用“草根”一词,用来指城市中小资产阶级,与大资本相比较,他们开始自我觉醒,发出自身权利吁求,强调身份意识。台湾曾有“草根”诗社,强调诗歌的“在地性”,主张对新诗过于西化纠偏。有人认为港台常用“草根”一词,主要是直译自英文grass- roots,评论家刘复生先生称:“这个词是社会学等学科及大众文化领域的一个常见词,主要含义有群众的,基层的,平民的,大众的等等,有时又带有无权的,底层的,弱势的等意思,同时,由于草根的语言形象,它还隐喻了某种来自底层的顽强性格和旺盛的原始生命力,以及与此有关的遍布广大社会文化空间的广泛性。如果用草根来描述一种文化创作,则它明显地带有非主流、非正统的反精英气质和自发性、非功利的‘爱美’(Amateur)性格,一种压抑不住的原创性”。此外,“草根”这个概念一般还被认为具有左翼色彩,左翼比较关注底层、女性和边缘人群,具有非中心、非主流的特点。  

  我喜欢使用“草根”这个词,正是因为它包含着复杂而丰富的含义,融合了古与今、中与西、现代与传统、本土与现代性的多重混合含义,这个词包含了我想要传达的意义。我认为新世纪以来的诗歌状况可以用“草根性”来概括,这是一个诗歌创作自由、自发、自然发展的阶段,最终有可能转化为一种自觉的写作追求,按刘复生先生的描述,这是“一种理想的,同时也是正在出现的现实的写作形态,同时,它也是使新诗真正本土化的出路”。

  二、“草根性”诗歌时代的三种表现

  我之所以称新世纪以来的诗歌处于“草根性”时期,是基于这样的判断:自新世纪以来,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当代诗歌借助网络及BBS、博客、微博、微信等自媒体和新媒体的力量,进入了一个全民写诗的时代。天赋诗权,人人都可自由地表达,任性地写诗,互相交流,探讨争鸣,切磋诗艺,人人都可自由地发表和传播。用一句形象的话来说,是“天赋诗权,草根发声”,恰好也应合古人之说,“草根何处不虫声,灯火昏昏独掩屏”(宋·赵必象),“能得风多残暑生,草根何处不蛩声”(宋·方岳),“草根沸蟋蟀,鸱鸮号树颠”(宋·方岳),“白露下长安,百虫鸣草根”(唐·刘驾),描述了草根之中,百虫争鸣。

  当然,天赋诗权,是指每个人都有写诗的权利,自由表达的权利,但是否每个人都天赋诗才,则是另外一个问题,因为诗有别才,需要另文讨论。

  “草根性”诗歌时代的到来,有三个方面的表象:

  1、底层草根诗歌兴起

  最早被称为“草根诗人”的,有杨键、雷平阳、江非、江一郎等人,后来又包括所谓“打工诗人”如郑小琼、谢湘南等,以及最近的余秀华、郭金牛、许立志等诗人的出现。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大多出身于偏僻地域,生活在社会底层,但得益于改革开放,教育普及,尤其是网络带来的便捷,消除了知识信息的不对称,能完成和大城市同龄人同样的诗歌启蒙与诗歌教育,接触并学习经典。然后在社会摸爬滚打中,经历时代风雨的洗礼与个人痛苦感受的抽打沉淀,完成了人生阅历与社会经验的积累,领悟和思考一系列或细微或重大的生活和心理问题。于是,众多外在条件和因素刺激他们的灵感和写作欲望,天赋与才气得到激发,诗歌创作处于一种喷发状态,得到诗歌同仁的关注与扶持。他们幸运地赶上网络时代,无需再经过传统的漫长寻求刊物发表的过程,通过众多自媒体和新媒体,诗歌便获得广泛传播,最后也被主流诗歌界接受。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出,这是自由生长并经过了真正的激烈竞争才脱颖而出的一代诗人,他们如果不是基础牢固深厚,很容易就会被淘汰。其实唐代诗歌有类似特点,林庚先生称之为“寒士文学”,认为李白、陈子昂这样的诗人从不忌讳自己出生布衣,所以唐代诗歌有“布衣感”。

  2、女性诗歌的繁荣和女性诗人群的大规模出现

  网络时代尤其是个人博客出现以后,女性诗歌蔚成潮流。过去的诗歌史,女性基本是缺席者。中国古代传统中“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观念根深蒂固,诗歌史上女性的缺席,女性经验与感受的缺位,女性被代言,情况非常严重。五代十国时期,一部以女性的名义编纂的词集《花间集》,艳丽香软的词风,描绘闺中妇女日常生活情态,里面所收诗歌大多是关于女性的感受、生活与诉说的,但作者全是男性。五四以后,女性诗人稍有增多,但新诗史上女性诗人仍寥寥可数,冰心、郑敏、陈敬容直到舒婷、翟永明,何其少也。这一状况,进入二十一世纪才有所改观,随着教育的普及,男女平等观念的深入,网络带来了诗歌艺术民主化。在网络时代,全球化的交流融汇,女性诗歌写作已成为一种社会风气。女性要诉说自我,自己发言,宣扬自我,张扬性情与思想,在某种意义上是现代性的一个基本标志。

  女性诗歌写作汇聚成为一股潮流,其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女性受教育人数与比例增加,大学文科主要人群发生变化,以女性居多,因而导致文学创作主体和人群的变化;另外相对而言,女性生存压力少于男性,因而可以更专心于创作;同时,网络本身的特点适合女性创作,学习交流便利,居家写作也自由方便,传播也更为迅速便捷。此外,女性相对更坚守真、善、美与爱等诗歌最基本的品质,其发展可能会冲淡当代诗坛的争斗、暴戾、萎靡之气,所以,我曾称之为“新红颜写作”。“新”,强调其自由独立之现代女性身份,“红颜”一词则具有中国传统美学色彩,指其有传承。而且,女性诗歌和女性经验在以往的诗歌历史中相对薄弱和匮乏,因此反而带来新鲜感和新的创作方式。女性诗歌创作天生依赖经验感受,不像男诗人那样过于拘泥于观念,再者女诗人大多不陷入圈子之争,相对超脱,不像男诗人容易产生观念义气之争,排斥不一样的写作,也就能更广泛地吸收,所以反而可能兼容包蓄,成就大器。

  3、地方性诗歌的活跃与旺盛

  地方诗歌传统和文化传统古已有之。古人很早就有“北质而南文”的说法,强调地域对文学的影响。清末民初学者四川学者刘咸炘探讨各地地域文化特征称:“夫民生异俗,土气成风。扬州性轻则词丽,楚人音哀则骚工,徽歙多商故文士多密察于考据,常州临水故经师亦摇荡其情衷。吾蜀介南北之间,折文质之中,抗三方而屹屹,独完气于鸿蒙。”五四时期,刘师培

  《南北文学不同论》:“大抵北方之地,土厚水深,民生其间,多尚实际;南方之地,水势浩洋,民生其际,多尚虚无。民崇实际,故所著之文,不外记事、析理二端;民尚虚无,故所作之文,或为言志、抒情之体”……江南文化、岭南文化、楚文化、巴蜀文化、齐鲁文化之类的划分法,有一定地理和历史学的依据。美国诗人施耐德在现代语境下,将地域性理解为“地域生态性”,强调保持地域生态完整性,保护地域的整体生态,颇具现代生态意识。中国地方文化诗歌之多样性,与中国地形地貌多样性有关。地方诗歌和文化的互相竞争,恰可造成多样性、多元化及其相互激发借鉴融合,带来活力。

  1980年代确有不同,那时候朦胧诗一枝独秀,集中在北京,至第三代,情况稍有好转,但也还是只有四川、华东两三个中心,四川诗人更是靠游走、诗歌串联来自创传播流通渠道。如今,尤其是互联网诞生后,一方面解构了中心,另一方面却是处处皆中心,诗歌在各地顽强茁壮成长,地方性诗歌团体如雨后春笋,向上争夺生存发展空间,充满生气活力。“礼失求诸野”,地方性文化保留的元气、阳刚之气,野性,也正是当下萎靡不振的文化重新振兴所需要的。

  这一情形类似初唐和盛唐中间,就出现过一个地方化过程。地方性诗人结成地方诗歌团体,游山玩水,吟酒赋诗,互相切磋,对外交流,充分地享受生活并表达着、创造着。盛唐初期的第一个大诗人孟浩然就是一个地方诗人,然后由他开始,地方诗歌团体之间通过竞争,逐渐出现一些得到公认的大诗人。这与当代诗歌的现状何其相似,现在已经出现不少地方诗歌团体和地方性的著名诗人,但还缺少得到广泛公认的大诗人,还需要经过一个淘汰与挑选,才会出现为所有地方团体承认与社会广泛承认的诗人。当然,这需要时间。

  上面我笼统地概括了“草根性”诗歌的三种表现,“草根性”虽然是一种诗歌新现象,但并不能代表诗歌生态的全部,实际上,进入新世纪以后,传统的学院派和所谓民间口语派仍然活跃,包括朦胧诗、第三代的部分优秀诗人,经常还有佳作问世,但由于其天然的精英特点,似乎难接地气,深入大众人心,因此其创作可以视为是二十世纪末诗歌现象的延续,不具有二十一世纪诗歌的时代感和新元素。

  三、“草根性”诗歌时代产生的原因分析

  1、诗歌在中国文化中具有特殊地位

  中国历史上是“诗国”,诗歌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基础,不读诗,无以言,西方有《圣经》,中国有《诗经》。按钱穆的说法,诗歌在中国有类似宗教的作用,诗歌为中国人提供道德价值和生活意义。所以,中国有着广大的诗歌市场,而在这传统诗歌崇拜的背后,其实是中国有着广大的心灵市场。在崇尚内在超越的中国文化中,诗歌是一种心学。冯友兰先生认为:中国人学习修行的目的不是为了增加知识,而是为了提升境界。中国哲学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关于境界的学说。当代社会恰恰是一个精神价值出现危机的时代,一个传统道德伦理崩溃,新价值新观念尚未建立的时代。一个观念多元化的时代,诗歌实际上承担着一系列关乎心灵的作用,比如个人情感的抒发,心灵的寄托,个体精神的救赎和安慰。而诗歌可以说是最有基础、最直接便利、成本也最低的心灵安慰品和精神营养剂,当社会中上层迷于别的精神治疗法和解救药时,草根底层人群反而将这一最古老有效的精神疗养方式捡拾起来了,这就可以理解为何如此多的底层草根诗人写诗,而一旦有人写出好诗,又有那么高大上的人群由衷喜爱并为之推广。因为,中国自古有这个传统,又有人心基础。

  2、教育普及、文化民主化及网络催化的重要作用

  教育的普及,为文化民主化创造契机,新诗历经九十年,通过教育推广,终于深入中国最底层。“草根性”诗歌浪潮是从下而上的,具有更扎实的基础,大量底层诗人甚至农民诗人、打工诗人出现都说明了这一点。

  诗歌“草根性”的出现与网络有密切关系。其实,每一次文学革命的背后都有技术因素。每一次技术革命也必然带来文学的变化,释放文化创造力,创造文化新潮流。甲骨文时代,文学的读者必然非常之少,作者也不多,因为,能阅读或用甲骨写作,非贵族不能为。因其成本过高。文化成为垄断之物。到了竹简时代,情况有所好转,故出现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的文化高潮,诸子百家争鸣,但竹简仍是士大夫私有财产,平民百姓难以接触。东汉蔡伦发明造纸术,使得图书制造成本更为低廉,携带也方便,中小地主得以获得教育机会,其创作也方便传播,大大释放了文化创造力,故积累一段时间之后出现盛唐,刚才说到林庚先生称唐文学是“寒士文学”,有“布衣感”,是有历史根据的。李白、孟浩然这样出自偏僻之地的诗人,借助新技术的创造,读到流传至穷乡僻壤的文学经典,又能通过个人天才的创造获得认可,迅速进入中心。这些寒士布衣的创造,成就了最伟大的盛唐诗歌……可见,在每一次大的文学创造的背后,都有技术的影子。技术产生两个有益效果:一是教育得以更加普及,培养了创作者,进而释放文化创造力,同时也培养了读者,没有优秀的读者也就无法激发创造性;二是创作得以方便流传,使创作者获得动力与信心,创造更优秀作品。

  网络时代的到来,同样带来诗歌的繁荣与活跃。网络,还包括手机,使教育及传播更加便截。在理论上,全球一体化时代,一个身处乡村的孩子,通过视屏,可以接受和哈佛大学学生同样的教育,同样,他的创作也可以在一夜之间传遍全球。当然,“诗有别材”,诗歌有其神秘的一面,绝非仅仅技术就能成就,新的诗歌高潮的出现,还依赖长时期的积累,天才人物的出现,时代的风气与氛围等诸多要素。但是,教育普及,网络,手机,以及由此带来的全球化,文化民主,文学大众化,是其必要条件和基础。

  作为最自由的文体,诗歌尤其受网络影响。网络解构了文化的垄断,使得诗歌更加普及,蔓延至每一个偏僻角落,同时也改变了诗歌的流通发表形式,原来以公开刊物为主渠道的诗歌流通发表体制被无形中瓦解了。只要诗歌足够优秀,风格鲜明,个性突出,就会在网络及众多新媒体自媒体迅速传播。网络诗歌还打破了诗歌的地域限制,呈现更加自由开放的趋势,非常适合诗歌天然地自发自由生长的特点。网络及新媒体的出现,为诗歌的自由创造与传播奠定了技术条件,开辟了一个更大的平台。从理论上说,一个身处边缘乡村的诗人和北京、上海、纽约的诗人,可以接收同样多的信息与观念,进行同样多的诗歌交流,并且,优秀的诗歌也可以在一夜之间传遍全世界。“余秀华现象”就应证了这一点。

  3、新诗百年的积累,三大诗歌传统孵育

  新诗百年,也是一个不断积累发展的过程,思想上技巧上都有明显变革,再加上开放与全球化背景,当代汉语诗歌在短短三十年中大量吸收消化了中国古典诗歌、西方现代诗歌(经过翻译的西方现代诗歌可以说也成为了我们的传统)、百年新诗三大传统,开始到了一个由量变到质变的阶段。

  新诗百年,虽然只是一个小传统,但也有着值得致敬的大量探索,积累了可贵的资源。

  新诗诞生以来近百年里,可以说有五个高潮:一是五四时期,这是新诗草创时期;二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现代派,包括艾青、卞之琳、戴望舒、穆旦、冯至等人;三是二十世纪六七年代的台湾现代诗歌运动,以余光中、洛夫、郑愁予、痖弦、罗门等为代表;四是朦胧诗和第三代,包括北岛、舒婷、多多、杨炼、昌耀、海子等;五是新世纪以来,当然现在盖棺定论为时过早,但成就不容小觑。

  在新诗百年之际,强调诗歌的“草根性”,还有这么一个深层思考:那就是在中国现代化加速以后,在已经向外(西方)学习之后,需要再向下(本土)、向内(传统)寻找资源和动力。台湾的现代诗歌运动可以作为启迪,台湾现代诗歌刚开始时也是唯西方马首是瞻,余光中、洛夫等都主张西化,强调“新诗乃是横的移植,而非纵的继承”,推崇西方现代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等,但他们越是深入和开掘,就越是返回土地、传统和个人切身经验,所以余光中这样原本学英语、表示要抛弃否定中国传统的诗人,无法克制巨大的乡愁,继而比谁都转向最快,礼赞“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宣称“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我的血系中有一条黄河的支流”。洛夫则写起了禅诗,宣扬“天涯美学”。郑愁予则成了新古典主义的代表人物。其实,这样的忧虑不独中国诗人有,在美国,从爱默生、惠特曼到罗伯特·布莱,都在为创造一种“新大陆”独有的美国诗歌而努力,反抗追随模仿欧洲诗歌的风气,试图创造出一种摆脱英国阴影的“全新的美国诗歌”。

  所以,对于二十一世纪诗歌来说,也许这一切还只是开始,还需要融汇、整合和提升,创造出真正伟大的当代中国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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