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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眼光》(5)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4年02月25日13:45 来源:中国作家网 艾克拜尔·米吉提

  在卡克夏勒谷地西北边的麦尔凯奇村阿克布江地方山脚下有一个用石块堆起的被称为“色尔哈克之墓”的大型古堆墓,这是玛纳斯统领的英雄色尔哈克。传说中安放英雄色尔哈克的坐骑铁勒克孜勒骏马头骨的地方——“吐勒帕尔的头骨”,也被当地人朝拜和景仰。

  在色尔哈克墓北面深山里的一块开阔地上,还有一处被称为“阿克库拉的拴马桩”的地方——有三块毡房大小的巨石,呈三角形状跨河而卧,据说,当年玛纳斯曾在这三块石头上拴过自己的坐骑阿克库拉骏马……

  一切就像在昨天刚刚发生,而又如此真实地呈现在你眼前。

  显然,“玛纳斯奇”是柯尔克孜民间最受欢迎和尊敬的人,也可以说他们是柯尔克孜民间说唱艺术的集大成者,他们以演唱《玛纳斯》史诗为唯一职业。不过,在今天,除了居素普·玛玛依,柯尔克孜草原已经没有一位专门以演唱《玛纳斯》为生的人了。应当说,居素普·玛玛依就是《玛纳斯》史诗,《玛纳斯》史诗就是柯尔克孜人民的灵魂。

  《玛纳斯》史诗无疑在柯尔克孜人民心目中依然是不可替代的艺术高峰,但由于文本的出现,他们在越来越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中开始转向借助阅读去品味和欣赏史诗的无穷魅力。

  居素普·玛玛依老了,虽然所有的诗行在他胸中涌动,但是,他的体力不允许他进行演唱。

  其他史诗演唱艺人已不能像往昔那样尽情发挥自己的演唱才能,在听众的热情鼓励下滔滔不绝地演唱《玛纳斯》史诗。一部口承史诗的生命力其实是史诗受众——一个民族的听众赋予的。没有柯尔克孜民族的听众,史诗《玛纳斯》不可能流传至今。随着时光的推移,即便是在卡克夏勒谷地,史诗演唱活动的土壤正在逐渐弱化,造就新一代杰出史诗歌者的可能似乎愈发变得渺茫。

  这或许是在新的世纪我们必将面临的现实。

  居素普·玛玛依与哑妻阿依提布比并无子嗣。一位能够吟诵几十万行史诗的语言大师,与他的哑妻平静地生活了几十年。

  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谛所在。

  2002.5

  葡萄沟·绣花女

  我们一行终于离开烈日炎炎的千佛洞,从火焰山下的酷热中来到久负盛名的葡萄沟。坐在碧泉清池辉映的葡萄架下,细细品尝甘甜可口的无核白葡萄,顿觉阵阵凉意扑面而来,浑身的疲惫与燥热悄然散去。

  与我们同行的几位客人,此刻个个显得那样兴奋。我的朋友——来自马来西亚的维吾尔族女作家永乐多斯,已经起身向悬挂于葡萄架下的一排排民族刺绣手工艺品走去。我这才惊奇地发现,那些粗犷飘逸的图案均是出自草原哈萨克人之手的,让我感到十分亲切。是的,那些图案是我自幼就熟悉了的,可以说早就融进我的血液,成为我灵魂的一部分。不知怎么会步入这块远离草原的葡萄沟的葡萄架下。

  永乐多斯正在向我招手。看来她又遇到了语言障碍。她生长于台湾,嫁到马来西亚,只能听懂简单的几句维吾尔语,新疆此行常常需要我的语言帮助。原来她是想给小女儿买套绣花坎肩。问那货主还有无其他款式可供挑选,货主说,就在葡萄园那一头有一家哈萨克人的毡房,你们索性去哈萨克人那儿挑选好了,这些都是从他那儿来的。

  这就更奇了,哈萨克人的毡房怎么又迁到葡萄沟的葡萄园里来了呢?说实在的,此时此刻我比永乐多斯更急于一睹这座哈萨克人家毡房的风采。那几个朋友听说我们要寻访一个新去处,纷纷起身要一同前往。

  葡萄沟的葡萄园绵延无尽,那由拱顶式的葡萄架构成的绿色长廊深远幽静。顺着绿色长廊的走势拐了几弯,一座洁白的毡房赫然映入眼帘,那毡壁上硕大的盘羊角形图案尤为醒目。只是那毡房与葡萄园一样的寂静无声。

  当我们走进毡房时,不禁被那琳琅满目的手工艺品迷住了,朋友们爱不释手翻看各自喜欢的什物。我却注意到在柜台后边旁若无人地正在埋头刺绣的一位姑娘。那是一块黑丝绒布,纯粹传统的民族图案,姑娘巧手如织,显然是在刺绣一块新娘的壁挂。

  “你好,小妹妹。”我用哈萨克语对那姑娘说,“你的手真巧,你从哪里来?”

  姑娘抬头略带羞涩地莞尔一笑,说:“从木垒县来。”

  “那你就是古丽娜孜的徒弟喽。”我笑着说。木垒县是遐迩闻名的哈萨克手工艺品之乡,古丽娜孜正是木垒县民族工艺刺绣厂厂长,她凭自己精湛的刺绣手艺,远渡重洋去过日本现场演示。姑娘含笑颔首。“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姑娘。

  “杨彩霞。”

  “什么?”我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莫非你不是哈萨克人?”

  “我是第十三个克烈之女,大哥。”姑娘笑道。

  哈萨克人中只有十二个克烈部落,而在新疆长期生活在哈萨克牧区的汉族同胞,常常友善地戏称自己是第十三个克烈部落。我不禁为姑娘的巧手、机智和她那一口地道的哈萨克语折服。我紧紧握住了姑娘的手,说:“感谢你,小妹妹,祝你的巧手永远灵巧……”

  朋友们的兴致更高了。他们也纷纷过来与这位彩霞姑娘握手,一个个为她精美的手艺赞叹不已。彩霞姑娘也为能在自己这座哈萨克人的毡房里迎接来自祖国宝岛台湾的手足同胞不胜欢喜。有人提议应与这位巧手姑娘合影留念。于是,就在这座挂满民族刺绣工艺品的毡房里,我们一行簇拥着这位彩霞姑娘合了个影。当闪光灯银光闪过之后,不知有谁说了一声:“好!这可是一张全家福了。”引来大家一片欢笑。

  永乐多斯果然选到了给她小女儿称心如意的绣花坎肩,朋友们也都各有所得。于是,我们告别了毡房,告别了彩霞姑娘,漫步在浓荫覆盖的葡萄园里,一路撒下欢声笑语。

  1995.10

  作为文人的赛福鼎·艾则孜

  当然,人们熟悉的是作为国家领导人的赛福鼎·艾则孜。了解作为文人的赛福鼎·艾则孜的人也许还不太多。不过对于这一点,在维吾尔语文化圈里人人早已熟知,并且备感亲切。迄今为止,他已出版了长篇历史小说《苏图克·布格拉汗》(1987),并获第三届(1985—1987)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音乐历史剧《阿曼尼萨叶》(1980),以此作改编拍摄的同名电影,荣获1994年“五个一工程”优秀电影奖;传记小说《天山雄鹰》(1988);小说散文集《神仙老人》(1987);回忆录《生命的史诗》第一、二部(1991),第三部待出;话剧剧本《血的教训》(1990);剧本选《战斗的历程》(1959);散文随笔集《博格达峰的回声》(1973);诗集《风暴之歌》(1975)等十多部作品。这些作品在维吾尔文学界获得广泛好评,并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中部分作品已被译成汉文,颇受读者欢迎,有的作品正在译成汉文,以飨读者。

  赛福鼎·艾则孜,维吾尔人,1915年3月生于新疆阿图什。少年时代在阿图什一所伊斯兰宗教小学诵读《古兰经》文,1932年参加新疆南疆农民武装暴动,当过战士、秘书。1934年在阿图什担任小学教员、校长。1935年赴苏联乌孜别克斯坦塔什干中亚大学学习,1937年毕业返回新疆,在盛世才办的迪化(乌鲁木齐)政治训练班学习。1938年起在塔城报社工作,也正是从这时起,他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文人生涯。

  1938年开始,赛福鼎·艾则孜连续发表了六篇短篇小说——《孤儿托合提》、《两种景色》、《当代奴隶》、《痛苦的记忆》、《遗物》、《光荣的牺牲》等。《孤儿托合提》是他的处女作,描写了一位名叫托合提的孤儿,在当地河堤决口时,被人们活活埋进河堤以堵决口的悲惨故事,读来令人振聋发聩。《遗物》、《光荣的牺牲》则是两篇以反对日本侵略者为题的作品,作品透出一种强烈的爱国主义色彩。应当说,赛福鼎·艾则孜这一系列发轫之作,也是给历来以诗歌和口传民间文学为主的古老的维吾尔文学注入了新的文学生机,奠定了现代维吾尔小说创作的基础。关于这一点,则是以往的文学史家们在关注维吾尔现代文学时往往忽略的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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