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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宝笔记》(3)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10月15日14:35 来源:中国作家网 罗晓

  晚上父亲就回了电话,家里只有三万多块,还要借近五万块,不过不能超过一个月,是向村里放高利贷的人借的,十分之一的利,一个月要五千块的利,太高了。

  张灿大喜,让父亲赶紧汇过来,五千块钱的利息算不了什么,马上就能赚到千倍以上。

  这一晚张灿都处于兴奋之中,觉也睡不着,睁着眼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没多久又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

  电话是何富贵打来的,说是找他有急事,要当面谈。

  张灿心惊肉跳地赶紧起身赶往城北宾馆,到了宾馆房间,见何富贵跟他侄子何宝都在,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道:“何大哥,什么事啊?”

  何富贵有些为难地道:“老板,我当真不好开口,我三叔打电话过来,说是这瓶子最少要三十五万才能卖,我三叔那边已经有人出价了,说是三十五万立马给现金,我就说了,老板挺好的,如果都是三十五万,那我还是优先给你吧。”

  张灿怔了一下,心都揪了一下,看看何富贵的表情,有恃无恐的,多半不会让步,待了一阵,咬了咬牙,狠狠地道:“好,三十五万就三十五万,何大哥,你不会再变了吧?再变价钱的话,我……我可真不……嘿嘿,真不那个了……”

  何富贵一拍巴掌道:“放心吧,要不是我三叔硬是不松口,三十万我也卖了,我在电话里也跟三叔保证了,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三十五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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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两天,张灿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财产,电脑啊,电视啊,凡是能卖的都卖了,又找朋友借了些钱,艰难地凑够了五万,家里汇的八万块也到了。

  把存折上的二十二万尽数取了出来,连同另外十三万装了一包,出了银行搭车向城北宾馆而去。

  在宾馆的房间里,何富贵叔侄两人一见到张灿,顿时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

  张灿拍了拍包:“钱都带来了,三十五万,何大哥,东西呢?”

  “在这在这。”何富贵赶紧把青花瓷瓶儿递过来。

  张灿接过瓶子仔细看了起来,他留了一个心眼,上次刮粉末的时候,用刀尖在气眼口处做了一个极细微的记号,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时瞧了瞧,记号在,瓶儿没错,没被调包。

  从宾馆出来,张灿直奔古玩市场老石斋。

  老苏正在喝茶,见到张灿便笑道:“小张,春风满面的,是不是事情做成了,带了好东西过来?”

  张灿笑眯眯的直点头,然后催着老苏到里间:“老苏,进来看看,东西我带来了,就照你说的价吧,我也不贪心,大家都赚点儿。”

  到了里间,老苏把大灯打开,张灿小心翼翼地把瓶子从包里取出来递给老苏,然后笑吟吟地站在旁边看。

  老苏戴了老花镜,在灯下仔细观察起来,不过看了一阵,脸上却没有喜色,脸色反而是越来越难看。

  张灿一怔,心里紧张起来,莫非有什么不对?

  老苏又看了看足底,终于摇了摇头,叹道:“这瓶儿是假的!”

  “轰!”

  张灿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赶紧扶着台子,然后盯着老苏叫道:“不可能,老苏,这可是你看过图片后说的,是洪武青花玉壶春瓶呢,后来不是还验了粉末吗,都说有六百多年的年份,怎么可能是假的?你一定是看错了,看错了!”

  老苏叹息道:“小张,没看到原物,仅仅凭照片,又怎么可能百分之百准确呢?再说那粉末,你看看这足底和眼口,这口子小,明显是用老釉真瓶残片磨成粉后,再和胶粘了一圈,你用刀刮的粉末就是这层涂上去的,验证时当然是真的了!”

  老苏说着又用尖刀在足底用力刮了刮,果然刮下一圈来,露出的底部白釉釉的。

  “这是新瓶,也就是现代的产品,你看这色釉,艳丽华翠,不同于历代的青花色泽,而洪武官窑青花主要使用含铁量低,含锰量高,且淘炼欠精的国产青料,颜色青中带有灰色调,偏浅灰色,有部分铁锈斑深入胎骨,这是由于钴料中含有金属锰、铁等杂质的原因,所以它的色泽不同于典型的至正青花的背翠艳丽,也不同于明永乐、宣德青花的浓艳色泽,明代永乐、宣德青花多采用进口苏麻离青料烧制,色彩浓艳的背花纹饰泛出点点银黑色结晶斑……”

  张灿眼前金星乱冒,只看到老苏嘴巴动着,说什么根本听不到,三十五万,自己的钱亏了不说,还让老家的父亲也背上了五万的高利贷,一个月五千块的利息,会死人啊!

  “完了完了!”

  张灿喃喃咒骂着,忽然间万念俱灰,这人啊,活着为什么呢,辛苦了这么久的血汗钱一下子没了,还让家里跟着背了还不清的债,怎么办?怎么面对?

  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没想到还是上了这么大的当,现在想来,那个何富贵露出的破绽不少,跟别的骗子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的骗局一环扣一环而已,老苏……张灿一想到老苏,脑袋中灵光一闪,顿时恍然大悟。

  老苏也是同伙!

  何富贵是绝不可能知道他要找谁鉴定的,只有老苏能肯定自己会去找他,他跟何富贵合伙设这个局,那么自己就会毫无提防地上了这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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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边大约等了十分钟,老朱的白色宝马就出现了,在路口一停下,老朱就从车窗伸出胖乎乎的手向张灿一招手:“上车!”

  张灿迅速拉开后车门钻进车里,上了车才发现,老苏也在车里,满脸堆笑地向他打招呼:“小张!”

  张灿感觉老苏的笑暗藏机锋。

  “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朱开车走的方向不是老石斋的方向,张灿有些奇怪地问。

  “小张,别说那么多,跟我走就对了,我不会把你卖了的,总之是好事!”

  老朱笑呵呵地回答着,跟老苏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反差,一个是真,一个是假,一个是示好,一个是不怀好意!

  张灿装得跟以前一样,对老苏毫无防备,笑呵呵地跟他聊了几句关于古玩方面的话题,老苏也详细地解答着,没人看得出他们两人之间有矛盾。

  张灿对锦城还是比较熟的,但老朱开着车几绕几弯,到的地方居然是他没来过的陌生的地方,又下了大路上小路,已经郊区了,地方越来越偏僻,到后来已经完全是荒地了,公路两边都是一人多深的野草。

  在山路上盘旋来去,上到山顶,再翻一个山头,老朱把车往右一拐,下了基路,拐进一块大坪。

  张灿从车窗看到,大坪上撑着几个大帐篷,四下里停着七八辆车,都是些越野车,悍马H3、牧马人、大切诺基,再看看老朱的宝马,跑这样的山路,倒是有些相形见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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