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些失去盐份一言不发的人
而活着的人,将慢慢地习惯
落寞垂败,抑或东山再起
在梨树镇,骨头的支撑力小于
世俗的压力,云压得低
借用劳伦斯•吉尔曼的话说:
就像是让人心碎的失去理智的忧愁
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低音提琴和大管的持续低音之上
小号尖利的音响表现出天昏地暗般的悲伤
●我的天空
剥出的豆子像散碎的绿宝石
在邻省的版图上面
它的前身一直丰茂深邃
而最亲的人,在前年
成了异乡人
像一滴水在他乡漫游
"手摸不到的就是远"
我对着榕树
说出我的沮丧和颇唐
天空那么大,那么远
我必须适应它的辽阔和深邃
树林那么密,那么绿
我必须让内心更加温暖和虔诚
而此时,黄昏桃色,丝绸暗淡
如果有轮回这回事
我的亲人是不是也可以像
野草莓那样,重新回到
果汁鲜红的年代
"一生热爱,回头太难"
有时生活也徒有虚名
我哭泣,广阔的莲叶下面
藏着我草虫鸣咽的乡村
●梨树镇的春天
在梨树镇,春天总是身陷
审美缺失的尘世欢愉
像一个缺少逻辑思维的人
经常宿醉不醒,它不能开口
一开口就是虚妄
它看不到遍地的野花
已经漫过了往事不及的深处
也看不到那个中年丧子的老人
在树下哭泣,为了不人让看见他的悲伤
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里
其实,适当的风趣和幽默
可以改变这种体面丧失的结局
但在虚无的生活面前
小镇的人都口拙木讷
他们生命的纯度与厚度
只在于有多少牛羊膘肥体壮
又有多少粮食回到谷仓
没有人在意村头的那两棵老槐树
为什么一棵在去年落尽了叶子
为什么另一棵,到了春天
还挂着许多枯黄,人生的阔大悲凉
总是来得那样突然
在灯下,在黄昏
那些死去的人又活了一遍
●风吹浮世
没有陋习和烟火气的事物
是不可信的
这草芥,这浮尘
这断足的蝼蚁
无不预示着这个春天的孤寂和空阔
还有这小小的河流,江水
鸡鸭,牛羊,电线上孤独的麻雀
雨一来,就带着惶恐去了远方
只有风,是安静的
只有风穿行在冬青和云杉之间
走累了,就在路边歇一会儿
它没有远虑也没有近忧
它只是更像前一年春天里的青藤
单纯,班驳
在时光里半明半暗
“让我过完这个春天”
一定是叶子在叫
忧伤刚刚过去,风继续吹
●春风夜
春风沉醉的晚上,少年路
凉薄寡淡,一滩血正好
漫过了,一条狗的年少轻狂
路边的司机说:我没有倒行
也没有逆驶,它是从梧桐的阴影下
突然窜了过来,无辜的眼神
带着我不曾见过的悲伤和绝望
没有人向一条狗,索取证供
没有人问一条狗,真实的想法
把狗从河南老家带来的赵四
三个月前又去了外省
它是听到了马路对面的乡音
才一路狂奔的
一条狗,在异乡
无法说出生活之痛,相思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