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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涛发言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6月04日13:49 来源:中国作家网

  穆涛(《美文》杂志副主编):

  《美文》的核心就是贾平凹提出的“大散文”。“大散文”不仅仅是他的散文观,还是他的文学观,他对文学的理解、认识包括不断地心得,都在他的散文用这个方式传达出来,这是我今天想说的第一点。

  第二点是,从《土门》之后,《土门》《高老庄》《怀念狼》《高兴》《秦腔》《古炉》到这本《带灯》,这么密集的这些的书,他想表达什么,我从我的角度去理解,或者他想寻找什么,他想干什么。我在我读过的,有几位专家的看法对我印象比较深,第一位就是丁帆先生谈到《怀念狼》的时候,他说贾平凹是用现实主义的以实写虚这种具体方法,这种具体办法不断地在向当代写作传统进行挑战。李敬泽也有类似的实跟虚的东西的看法。丁凡先生说他用这种方法在试图建立新汉语文学的模式,用实际的大量的细节来构建背后和上方的虚,来寻找文学的真解。南帆先生谈到他的《秦腔》的时候,说到他的这种写法用现实主义这一套理论框架不住他。还有一位王一燕,他确定他在寻找的是身份归属和同族框架。这是我把这三个,我自己觉得比较好的我来说一下,我的认为是什么呢,简单地就是两点。第一点就是他一直在强调,写中国人要用中国人的思路。第二点是写中国人的行为要放在当下中国,要放在中国社会的变化中去写。这是我理解他这些书的一个走向。写中国人你要着眼于中国人的思路,你写的是中国人,你不是写外国人,就中国人的东西。写中国人的行为要放在中国社会的变化中去写,我是这么理解的。你这个国家的主体是什么,或者说你这个国家依靠的东西是什么,你国家主要依托的是什么。举个例子,比如说土地,我们以前写土地就是主旋律,土地是核心,写田园也是核心,因为以前任何职业你都要回到土地上去,最终都要回来,你去当官,你到老了,你要告老还乡,你要回来、你去打仗你当将军,你要卸甲归田,你也要回来、你读书人,你耕读还家、你经商赚了钱要回家置办土地、你皇帝给大臣发奖金他是发土地的,给你多少顷土地,现在不那么发了,现在都变了,土地的性质在变化,土地不再仅仅打粮食了而且还搞开发区,土地上的人,我们现在的城镇户口已经超过农村了,而且还有两亿七千万的农民工,整个国家的主体,支撑国家的主体这个大的结构发生了大的变化。改革开放国家所依据的依靠的是什么,在变化。那么就是说,在变化了的社会转型阶段,整个的结构在变化了的阶段,贾平凹所着眼的是,在那个大的变化的内部的细胞核是怎么裂变的。比如《带灯》,他这个里面是怎么样以及他相关的一些,包括《秦腔》,是怎么样农村不再像农村了,他在传达这个东西,他在寻找,中国的中国人的当代属性。他在寻找当代属性的时候,在社会大变化的时候表现出的一种迷惘和矛盾。因为在中国现在这个阶段,我们有一句话叫“摸着石头过河”,什么叫“摸着石头过河”?就国家领导人都不知道我们的下一步是什么,中国的下一站要走到哪去?因此说整个的状态就是这个状态,那么同时也暴露出了一条,贾平凹的写作也没有大的文化预见性,并不比我们的领导人看得远一点。在这种迷茫中呢,一方面展示这种迷茫,同时也有一种怀念,怀念我们社会转型过程中或社会进步过程中那种消逝的,值得我们怀念的东西。他《高兴》写完了之后,他写了一个文章叫《六棵树》,他就写他们村子里消失的六个树种,我给他提了个建议,我说你把这个东西可以当做你书的第二个序,或者作为后记,后来好像他接受了我的这个建议,这是我说的第二点。

  第三点,我想说一下文学批评的标准。五四时期有一句话,叫“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国的东西是体,体是原则,是准则,是称上的准心,中学的东西要作为体,西学作为用。我们到今天100年了,好像用拧了,西学是体,中学成了用,我们呢很多东西都是这个样子,比如我们文学批评的标准,我们这个体制什么,我们手中的尺子是什么,不仅仅文学批评,比如说我们现在是世界经济的老二,这个老二的标准,这个金融标准,经济标准不是中国的,包括我们的大学教育标准,包括我们的环保标准,我们很多标准都在听命于人。有些东西我们可以听命于人,比如说像环保像汽车排放的东西,但有些东西,事关中国人精神的东西,要有自己的标准。秦国和秦始皇了不起的地方,虽然朝代呢么短,但秦国时间长,他那么短的时间制定了很多标准。比如说《礼记》中讲的,“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车同轨”,你度量衡的东西,土地的东西,丈量的东西要统一;“书同文”,中国那么大,地大物博的,要统一中国人的文字书写;“行同伦”做的糟糕一点,焚书坑儒的东西。就你,行为上也要有个东西。秦朝是有焚书坑儒的,在以后的朝代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就是没有活埋,但是,他是阉割的,这就是制定标准的重要。一个大国,没有自己的标准,你文学要想强大起来,文学批评没有自己的标准,好像是有问题的。那么谈到文学批评的标准,比如说谈到贾平凹的,我读过一些文章,其中比如有一些谈到,用知识分子的形象,说贾平凹的人物中有哪些知识分子的形象,首先我们就想,知识分子这个概念是哪里来的,他的含义是什么。这个定义是进口的,我们以前有文人,你做了官叫仕,这个概念有一个以前的标准是:“达则兼及天下”,不达了就独善其身,知识分子的概念是不管达与不达都要有社会关心,这两者是有区别的。那你讲贾平凹的小说离知识分子有多远,我的理解中他这些包括短片的东西,他都在寻找中国人的这种写中国人的行为,写中国人的心理,写中国人在社会变化中的变化,人的那种变化,他是寻找自己的理想的,但是并不应定要通到西方知识分子的那种标准上去,不是通到那个文化形象上去,他可能有那个点。这个是我谈的,我觉得我们的文学批评已经到了建立自己的标准的时候了。我觉得我们的文学批评已经到了建立自己的标准的时候了。这是我理解中的第三点,应该建立自己的文学标准。

  第四点,我想说一下具体的乡村暴力和语言暴力。《带灯》是一本血淋淋的书,一种激烈的东西,只不过就是老贾的语言好,叙述的态度也好,显得不那么激烈。其实是很激烈的,只不过就是他的这种方式,“一白遮了百丑”。乡村暴力,作品里边38条上访的东西,是具体的点,包括吃胎儿。他这个乡村暴力的变化,也是写出了现在的东西。我们以前《暴风骤雨》这本书也是写乡村暴力的,那种打土豪分田地,那种打地主老财那种方式不暴力吗?但是,一个国家的革命阶段到社会转型阶段,这种暴力是正常的。贾平凹写出了这种变化,这种暴力的变化。

  语言暴力是什么呢?《带灯》里面有一个细节,说一个小学老师哭,她哭的词是,她舅舅死了。她哭的是:“我坚强、勇敢、勤劳、忠诚的舅舅呀”,这个一读就笑了,但很多我们现在很多语言体系,语言系统就是这样子,就这么说话。我还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小学生的故事,写的是小学老师,好像演的是韩红还是谁,记不清了,她在青海,她支持一所小学好多年,又给钱又盖房子又盖宿舍又给营养早餐。好多年之后学校请的去,去了之后很多学生都哭成一片,都特受感动,后来一个学生代表,她走的时候给她塞一个纸条,说你一定要回到家里再看,不要在飞机上看。她觉得跟小孩子约定特重要,她就回到家里第一步先打开纸条一看,上面写着七个字:“感谢政府感谢党”,这小孩子不会表达了。其实我们看现在有很多语言,文件语言、报纸语言,这种暴力存在一些东西。其实一个作家建立我们自己的语言,建立我们公众的能够被大家接受的,可以往下留传的那种语言的东西多么重要,这是我内心非常佩服老贾的一个地方。就是他的语言的那种生动又朴素。我这个说的是第四点。

  第五点是,文风仅有朴素是不够的。我们经常讲文风朴素,当成最大的优点,我觉得文风除了朴素最重要的是清晰、清醒和清正。“清醒”是什么,是文化眼光。一个作家精神的东西,写的东西要有文化眼光,要看出社会规律来。有一句老话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说了那么多年了,这句话是文化眼光,他是看出社会发展变化的规律。我再举两个例子:浩然先生他有两本书叫《金光大道》、《艳阳天》,当时那么了不起的文学才华,但是十年之后不再读了。我们也可以说这两本书没有把握住时代的脉搏。这两本书紧紧地把握住了甚至是掐住了当时的时代脉搏,但是就出现这么大的社会问题。因为那个时代是有问题的,政治所强调的问题并不是文化的东西,我们讲政治就是及时雨,及时雨都是及时的,也是当时的,甚至是一时的,这是我说的一个例子。时间问题,第六条就不说了。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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